第96章 要了她命

“她也不看看舒棠为了帮修身治病,付出了多少辛苦和汗水?舒棠日以继夜地翻阅医书、为修身配制药方、四处请大夫们联合诊断,还为了帮修身采摘新鲜药草而被毒虫咬伤了手,她却这般糟蹋舒棠的心血!舒棠那么费尽心血熬制的汤药都被她倒了,修身的病能好就怪了!”

梁氏怒急地想冲进去狠狠扇沈攸宁几个巴掌,但却被云舒棠适时地拦了下来:

“母亲,这里面太过危险,母亲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糟蹋你的心血?”梁氏震怒不已。

眼前的云舒棠越是懂事,她便越是厌恶这样矫揉造作的沈攸宁。

当初她真是眼瞎了才同意安儿将沈攸宁养在蘅芜苑里,要是早知道沈攸宁会给侯府带来这么多灾难,她当初就应该狠心点,直接去母留子!

“修身毕竟是我的孩儿,沈姨娘愿意为我贴身照顾修身,我便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沈姨娘也是因为担心修身,才砸了我的汤药,看得出来沈姨娘对修身的感情比我还要深……”

梁氏吓得心尖儿抖了抖,连忙道:“她哪里是比你喜欢修身,她是自已的孩儿弄没了,所以看到修身才想到自已肚子里没了的孩子。”

随即她便对身边的丫鬟道:“马上用木板将房门和窗户全部加厚,她要是再擅作主张倒掉汤药导致修身病情加重,她就别想再出来了!”

“是!”奴仆们马上去了。

望着忙前忙后的丫鬟和奴仆,云舒棠颇有感慨地叹息道:

“府中丫鬟都对母亲忠心耿耿,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梁氏立刻听出了云舒棠话里的重点:“怎么,府中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敢不听你的使唤?”

可话刚说完她便想到了什么,立刻皱眉道:“沈攸宁那个小贱蹄子,八成是她雅竹苑里的丫鬟婆子们吧!这些个丫鬟们,仗着自已是旎蓉水榭那边来的,还有的仗着是我和安儿派过去的,便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沈攸宁是在府中得宠,可你才是侯府的主母!”

她随即对身边的丫鬟道:“沈攸宁这段时间忙着照顾修身,也没空管理她自已院子里的丫鬟了。你去把她府中丫鬟的卖身契都拿到幽篁轩里去,让舒棠管着吧。”

云舒棠推辞道:“母亲,这怕是不好。沈姨娘的丫鬟毕竟不少都是她自已带来的……”

“她带来的丫鬟又怎么了?主子不听话,难道还任由那些个下贱坯子放肆?”梁氏说完,便一改愤怒的态度,温柔地抓着云舒棠的手安慰道:

“母亲知道你持家有度、温厚宽良,但主母就是主母,任何人都不得踩在你头上。”

梁氏立刻心疼地拉着云舒棠去处理伤口,这态度跟沈攸宁的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门外有奴仆脚步跑来禀告,声称有神医揭榜,特地前来为谢修身诊治瘟疫病症。

梁氏听话顿时喜出望外,就连谢老太太都顾不上那双老寒腿,在丫鬟的搀扶下老远迎接。

云舒棠远远便看到了那位身着素衣长衫、留着黑色胡须的医者。

她唇角浅笑着勾起一抹轻笑,心里如和煦的阳光驱散了积埋已久的尘埃。

为了以防万一,她提前便让墨梅打探了这位神医的下落,墨梅假装半路受伤偶遇神医相救,在治疗过程中无意间并将谢修身和侯府近况透露给了神医。

这位神医果然按她预料的,揭榜为谢修身医治了!

“您真是傅筹神医?”梁氏和谢老太太听闻神医的介绍后,顿时喜上眉梢。

神医傅筹年纪轻轻便闻名于京城,只不过那时他性情古怪且善于玩弄毒虫药草,只能携妻幼至京城郊外久居,但不久后便听闻神医突发癔症将妻幼杀尽,神医也从此下落不明。

梁氏和谢老太太虽对神医癔症之事心有余悸,但仔细想来,那都是外界传言,不可信啊。

更何况,当年这位神医便是以毒虫医治瘟疫而在京城出名的啊!

傅筹只淡淡道:“二公子在哪儿?”

云舒棠立刻恭敬上前:“犬子正在庭院中,请神医跟随我来。”

几人立刻带着傅筹去了谢修身庭院中。

按照神医傅筹的吩咐,他问诊时必须保持庭院安静,且配置药方和准备药材需要充足时间,三日任何人不得接近谢修身庭院,云舒棠只好将院中丫鬟和奴仆全部撤离。

只剩下沈攸宁被关在房间里,为神医傅筹打下手。

梁氏在外面等得着急得不行:“舒棠,你说这神医能行吗?”

云舒棠浅笑着安慰梁氏:“放心吧母亲,傅筹神医当年以治疗瘟疫而闻名于京城,恐怕普天之下没人能比他更懂得如何治疗修身,咱们就耐心等待三日吧。”

“好……”梁氏无奈,只能回到房中为谢修身烧香拜佛。

望着谢修身那树木成荫的庭院,云舒棠唇角那抹笑意更深。

神医傅筹,我可亲手把你送到你的仇人面前来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待云舒棠回到幽篁轩后,果然听说梁氏的丫鬟强行闯进雅竹苑里,将院内所有丫鬟的卖身契都收了起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送到了云舒棠的手里来。

云舒棠心满意足地翻看着这一叠厚厚的卖身契,唇角勾起绝美的弧度来。

真好啊,原本整个永宁侯府丫鬟和奴仆的卖身契都在她的手里,但后来多出了个沈攸宁。

趁着沈攸宁病重,刚好可以抽走她的人,顺便要了她的命!

“雅竹苑那边的丫鬟想必已经因为梁氏的强行闯入,而感觉到危机了。越是在这个时候,她们便越会隐藏好自已,红袖,你可得下点功夫把她们盯紧点儿了。”

这些丫鬟的命脉已经握在了她的手里,只要稍微抓住她们的把柄,她们就不得不听话了!

“放心吧夫人,我会的。”红袖说着便看了看云舒棠手上的伤口,不由轻笑道:

“夫人,您这伤口画得简直跟真的似的,要不是奴婢看着夫人画出了这些伤口,恐怕连奴婢都被夫人您手上的伤口给骗过去了呢。”

云舒棠看出了红袖眼里的钦佩,笑道:“你想学啊,那我教你。”

这种以假乱真的本事,本就是前世红袖学武之后,亲手教授给她的。

只可惜那时候她学了这项本事,却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她现在提前再教授给红袖,既是报答前世红袖不惜为她付出性命的真情,亦也希望利用前世的经验,扭转这一世的命运。

“真的吗?多谢夫人。”红袖说着,抬头便从窗户远远看到谢瑾瑜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连忙提醒云舒棠:“夫人,大少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云舒棠只笑笑不说话。

谢瑾瑜这哪里是过来给她请安,他不过是担心自已脸上的伤痕影响到自已的仕途罢了。

上次在长公主宴会上,她用了些小技巧帮谢瑾瑜遮盖了脸上的伤痕。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办法而已,待谢瑾瑜回到侯府卸下脸上妆容,他便又可以看到自已那副丑陋的模样,自视甚高的谢瑾瑜怎么可能让自已的这张脸毁了自已的大好前程?

谢瑾瑜迈步进门,少年身躯笔直,脸上伤痕也难以掩盖他周身的风华。

“母亲。”谢瑾瑜恭恭敬敬地给云舒棠请安。

云舒棠喜出望外,连忙上前将谢瑾瑜搀扶了起来:“好孩子,快快起来。”

她小心地将谢瑾瑜拉到了座位上,连忙将自已亲手制作的糕点放在了谢瑾瑜面前。

“这些都是娘亲挑灯帮你做的,瑾瑜赶紧尝尝看?”

谢瑾瑜双手接过云舒棠递过来的糕点,小心品尝了一口,软糯香软的口感还带着浅浅的香味,确实是花费不少心思才能制作得这么软糯的精品糕点。

他紧蹙着锋眉,声音有些冷沉:“母亲这几日好像憔悴了不少。”

眼前的娘亲只是看似憔悴了不少,可他的亲生娘亲却是差点将自已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娘亲在侯府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甚至连父亲的宠爱都已失去,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事情也惨遭揭露,他们一家霸占将军府的计划彻底落空,这真的跟云舒棠没关系吗?

“跟修身和沈姨娘的苦比起来,娘亲这算得了什么呢?”云舒棠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娘亲就只有你跟修身两个孩子,你们就是娘亲的命啊,可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娘亲竟然不能待在修身身边随时照料,娘亲日夜以泪洗面,可终究难以平息心头之痛啊……”

她像是提及到自已的伤心处,眼角的泪水止不住滴落下来。

可她生怕像被谢瑾瑜看到似的,连忙转过头去抹掉了泪水,语气里还带着慌乱和后悔:“对不起,是娘亲失态了。娘亲刚刚不该跟你说这些的,瑾瑜你刚刚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她慌乱地吸了吸鼻子,待确定已将眼泪擦干,这才连忙低头去给谢瑾瑜拿药:

“这京城里的大夫都是些废物,给你弄了那么多药都未能将你脸上的伤治好。”

“这是娘亲翻阅了医书典籍,专门为你调制的膏药,娘亲已经以身试药过了,这种膏药对伤口恢复很是有效,瑾瑜你快带回去试试,争取早日将脸上的伤口治疗好。”

不过这药真正会发挥的作用,云舒棠只给谢瑾瑜说了一半!

谢瑾瑜幽深的黑眸划过一抹暗沉,云舒棠的神色确实不像是有假。

再说了,就算沈攸宁如今的惨状是云舒棠暗中操控的,那又如何?

终究还不是因为她太蠢笨愚钝,才会有今日之难。

他日后想要登科及第甚至位极人臣,背后势必需要一位心思缜密的母亲为他出谋划策,而这样的远大宏图,需要的恰巧就是心机和手段,而不是一无是处、只会哭哭啼啼的花瓶。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沈攸宁的最后一丝愧疚似乎也随风飘散了。

沈攸宁好歹是他的亲生娘亲,他是为了自已的宏图大业才让亲生娘亲当了踏脚石。

她心里应该为此感到非常荣幸吧?

“谢谢母亲。”谢瑾瑜黑眸隐隐带了一丝笑意,对云舒棠的说话的声音也略微亲近了些:

“对了母亲,倘若修身和沈姨娘感染瘟疫未能得到治疗,母亲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