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干事进来后,左右看了看,看到李红芳还躺在产床上,身上就盖了一层医院的薄被子:“你婆婆呢?是不是回家去弄东西给你吃了?怎么把你一人放这里?”李红芳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生产过,不知道有多狼狈,却让一个没结婚的年轻男同志进产房来看自己。但是也没有办法,心里想说,看婆婆那个脸色不太好说会不会弄饭给自己吃,但是动了动嘴没有说话。赵干事从护士那借来一个搪瓷缸,里面己经倒满开水,然后拿起纸包,首接倒了一点糖,把缸子晃了晃,又吹了吹,递给李红芳,“先喝点糖水吧。”李红芳很感激赵干事的体贴,勉强撑着坐起来,拿起缸子小口喝了一口,感觉烫烫的,甜甜的,真舒服,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真是感觉前所未有的爽!浑身的精力也似乎瞬间恢复,由衷地说“谢谢你,小赵同志,今天幸亏你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告诉一下我父母,我婆婆到现在没来,有可能是嫌弃我生了个丫头,而且平时我们相处得也不好,我怀疑她肯定去找她小儿子了,对了,王峰是被你抓起来了吧?”赵干事说:“你这时候还关心他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有个教训,现在己经放回家了。”“对了,你是顺产的,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这么大雨天,要老人天天来回跑也不方便。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早点出院的话,不如我顺便用平板车把你送家里去。”“那就麻烦你了,小赵同志,我就是有点累,别的没有不舒服。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麻烦你把我送我父母家去吧,我想去父母家坐月子 ,父母照应总要用心点。”
于是赵干事问过了医生,办理了出院手续。把平车推到门口,用凳子把平板车放平,李红芳抱起女儿,在赵干事的搀扶下,先在平板车上,然后慢慢的躺下。除了来时的衣服和伞,什么也没有,赵干事把身上的白衬衫也脱下来,盖在李红芳和孩子身上,自己身上就穿个篮球背心。然后把自己的伞和李红芳的伞都打开,一把伞的伞柄让李红芳用大腿压着,一把伞让她抱着孩子的手拿着,自己则淋着雨半裸着上身沿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力求让车子平稳一点。一路把李红芳拖到娘家,浑身湿透,分不清汗水还是雨水,李红芳抱着孩子躺在板车上,仰起下巴费力看着正在拖车的男人高大瘦弱的背影,心里暖暖的,王勇能像这个男人该多好啊,一时竟然出了神,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凄苦。
娘家爸妈看到李红芳在那么大雨中,怀里抱着孩子蜷缩在平板车上,即使有两把伞撑着,浑身也几乎湿透了,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刚生产过的女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这样在泼天风雨里狼狈地奔波,很可能会忌成终身的毛病。真是猫养猫亲,狗养狗亲,差一根头发丝都不一样,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心疼呢,她那死婆婆竟然放着刚生产过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孙女不管不问,还是外人把她送回家的,这有婆家还不如没婆家呢!也怪自己当时没帮女儿把好关,把她嫁给了这样的人家。
当下赶紧把孩子抱过来,麻烦赵干事把李红芳抱到李红芳出嫁前的房间,放在床上,然后赵干事自己出去到堂屋,妈妈把孩子放床上。找来李红芳出嫁前穿的没有带到婆家的旧衣服给李红芳自己换上,又找来一套刚做的小衣服给孩子换上,又从床头箱子里拿出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铺盖着,李红芳躺下盖上被子,至此才感觉到温暖,隔着帘子向赵干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说着说着没等赵干事回应,李红芳就睡了过去。
李妈妈己经去厨房煮饭,把水烧开,打了八个鸡蛋做成荷包蛋,里面加了许多糖,用两碗盛了出来,对赵干事说:“赵同志,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吃点鸡蛋茶暖暖身子。今天真难为你了,又费力气,浑身又都湿透了,要不是你,小芳子还不定要遭多少罪呢?”赵干事拿起地上的伞,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要去还平板车,还要去各个街道巡视一下,谢谢老人家了,我就不吃了。让李主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李主任。”说完,推车就走了。
李妈妈见赵干事一口水都没有喝,很是不过意,这才想起没有找套干衣服给他把湿衣服换一下,不过,老头子的旧衣服人家穿也未必合适。然后把李红芳喊醒,把两碗鸡蛋都端过来,李红芳一口气竟然全吃了,然后又闭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