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团圆饭并不团圆

谁知道刚过来的时候,那些亲戚就全都亲热地迎上来,王勇更是屁颠屁颠地把她引到他们原来的婚房。果然婚房没有变化,仍然在东屋,里面的陈设也没有变化,只是略显陈旧了。可不是嘛,结婚快两年了,什么还能不变呢!

两人到了房间,王勇凑上来就要亲热,李红芳扭身躲避了。二人于是就坐在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话说。外面热热闹闹的,大人孩子一屋子,这时王勇三婶子对二姨说:“大嫂这次对张文静很满意的了,把祖传的金戒指都给了她呢!”二姨指指东屋,“小点声,只隔一层帘子呢,别被听见了。”其实李红芳早就听见了,当然更是早就知道了定亲礼的事情,当下故意问王勇,“什么祖传戒指,我结婚为什么没有?不是应该给长房媳妇吗?况且她张文静哪样比我强,是长的比我漂亮,还是比我能干,整天骚里呼气的,未婚就跟男人不清不楚的,我板板正正地却要遭你妈怀疑?不知道你妈为什么要欺负我?我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们王家?”

王勇却当李红芳不知道似的,尽力否认说没有这么回事,又说如果真的是,他妈马上肯定会补给她一份的。李红芳看王勇这副窝囊的样子,格外生气。怎么就嫁给这么一个妈宝男呢?心里不由又想起赵干事那亲切含笑的眼睛,以及沉稳果断的气质。赶紧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结婚之后的种种难堪屈辱都经历了,自己还在乎这么点吗?不要说这个金戒指不给我,给我我还不稀罕呢!当我愿意做王家的儿媳吗?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肯定吃下一整瓶。要不是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来的太快了,老娘与他王家早就互不相干了。

收拾吃午饭了,午饭倒也有好几桌人,但是由于新人不在,并不是酒席,就是普通的便饭。人们也是随便坐的,甚至因为人多,许多人都是端着饭碗站着吃的。当下二姨硬把李红芳拉出去,让到一个位置上,王勇也挨着坐了,随便吃了个饭,期间婆婆呆在厨房,识趣地没有出现在饭桌边,饭后李红芳便去上班了,算是完成了领导布置的政治任务。

晚上下班李红芳自然而然回娘家去,因为中午己经够给面子去王家吃过饭了,也不想再去看他们一家的嘴脸了。可偏偏王勇来班上接她了,李红芳不理睬他,他便一路跟着到了娘家,娘家爸妈己经从舅舅家回来了,姑娘出嫁当天己经去了夫家,看轿子基本己经结束,最多明天回门的时候再去一下。

王勇跟到娘家,当着岳父母的可怜巴巴地央求李红芳回去晚上吃团圆饭,李父李母当然也希望女儿家庭和睦,都有两个孩子了,夫妻,婆媳老是这么僵着也不是事情啊,日子总是要过的吧,况且,老两口假如有一天走了,女儿总要有人依靠吧。当下都劝女儿回去,眼眶都红了。王勇趁机把小雨抱着在前面走,李红芳也不忍让年迈的父母伤心,便还是跟在后面回婆家了。

这个时候,新娘子己经到家了,待在西屋新房里。李红芳一回去众亲戚便围了上来。倒不是他们对李红芳有多好感,主要是要显示他们的热情和同情心,然后顺便看一下八卦。三婶子要带李红芳去看新娘子,李红芳自然不会去,而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照应着小雨。小雨刚学会走路,王勇一到家,便把小雨放下,去忙前忙后了。李红芳不放心小雨走路,把她鞋子脱了,放床上,坐在床边挡着,便与二姨们说着话。他们己经看完了新娘子了,也不能老呆在新房里,便来和这个结婚不到两年的新娘子聊天。当然他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与李红芳接触啊,人家好歹是公社干部呢,不定什么时候有事求着人家呢。

当下聊的倒也热闹,李红芳倒也没什么架子,与这些亲戚们倒也没什么过节,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主要是死婆婆和倒头小叔子而己。当下大家说的正热闹,外面喊吃饭了,今晚是有酒席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上桌子的,每家只有两个席位,有的人家妈妈把席位让给半大的儿女了,自己便只能等酒席结束或者去锅屋随便吃点中午的剩饭剩菜,李红芳是自家人,是没有桌子可以坐的,但是当酒席结束,一家人要一起吃团圆饭的。李红芳其实不想吃团圆饭,奈何自家父母也希望自己与王勇和好,唉,人生许多事无可奈何,哪能由着自己心意生活呢?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嫁给他们家磋磨得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终于要吃团圆饭了,这次位置基本与上次相同,不过是多了张文静与王晓雨。仍然是上次那个全福人——这令李红芳十分困惑不解,按理说,老大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个全福人,而老大婚姻并不幸福,且还生了个女儿,老二结婚就应该换个人了。全福人说了一些喜话,然后是新郎新娘先向公公婆婆敬酒,公公婆婆笑嘻嘻地喝了。然后就应该是向大哥大嫂敬酒,张文静端起杯子,说敬大哥大嫂,王峰却只看向大哥,与大哥碰了一下杯子,看都没看李红芳。当然李红芳也没有端杯,也冷漠地坐着,气氛便有点尴尬。公婆见此,也是无奈。全福人张口想劝王峰,看看脸色也最终没有讲话。看热闹的二姨和三婶们也没想到这个场景,纷纷议论。二姨忍不住说王峰,“小二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也长大了,该懂事理了,你是小叔子,应该主动向你嫂子敬酒。”

王峰就是不吱声,一个笑模样都没有。李红芳也来了脾气,就你那吊样,老娘能来吃这个团圆饭己经给了你们家脸了,要不是两个老不死的跑我们班上做张做智,看老娘过不过来。想罢起床拉起小雨就要走。谁知道王勇把小雨抱起来,对小雨说,“小雨跟二爷二婶喝杯酒。”说完,拿起酒杯,让小雨端着叫二爷二婶。小雨其实刚满周岁不久,话还没有说全,又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亲戚,吓得大哭起来。王勇还站着代小雨敬酒,张文静端起酒杯喝了,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小雨,其手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看得众人羡慕,纷纷又议论起来。同是媳妇,李红芳为什么没有,还是大房呢,婆婆也太偏心了。说完又同情地看向李红芳。

李红芳至此己经处于爆发的边缘,偏偏王峰又作死跟张文静说,“谁叫你给红包的?我从来没有什么侄女。”一句话说完,众人皆愣住了,李红芳想起婚后的屈辱和婆婆小叔子的恶意猜测和恶语中伤,愤怒地站起来,拿起身边的饭碗就向王峰砸去,见王峰偏头躲掉了,李红芳接二连三地把桌子上的菜和汤什么地砸向王峰,王峰最初呆了一下,立即起身向李红芳冲来,众人见此纷纷想拉王峰,可是以王峰的力气怎么能拉得住,王勇左右为难,一方是老婆,一方是亲弟弟,只好站在两人之间,阻挡着,结果身上落满了饭菜汤汁和拳头,男人做到此也是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