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归吵架,晚上的会亲宴却依然要进行。当地习俗,回门当天晚上,婆家要设宴招待女方家的男性至亲,比如说父亲,兄弟等。李红芳没有兄弟,大概率会请舅家的大表哥过来,舅家自古以来是上亲,表亲又是代代亲。
李红芳之所以听二姨和三婶她们劝说,是因为头脑冷静下来后,想到晚上要会亲,那是娘家人第一次到婆家也做客,自己如果贸然回娘家了,会亲宴还办不办了。
天渐渐黑了,酒桌子也摆好了,依然是两桌,依然大致是那些菜,本来恐怕要添两样档次高档一点的菜和酒的,但是经过今天一天的吵架,李红芳也不敢妄想了。李红芳没想到,跟父亲一起来的,竟然是舅舅。是舅舅而不是表哥出席回门宴,更说明娘家对这门亲事,对婆家的尊重。当下父亲和舅舅分别占了两桌的上席,由于有下午的又一番吵闹,公婆特别婆婆根本没有什么热情,连客气话都没有多说,只是让这边对等的男性亲戚敬酒陪酒,本来也打算打手巾把要红包的人也见机取消了活动。酒席不咸不淡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父亲和舅舅便表示天时不早了,酒也到位了,情也领了,可以散席回家了。这时婆婆也终于从锅屋出来假装客气地和亲家说些场面话。李父便客气地对婆婆说:“亲家,我家小芳子今天起就交给你们家了。我们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脾气也比较任性,以后她各方面有什么到而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亲家亲家母多多教育。”李父其实就像大多数娘家父母一样,说的是客套话,婆婆也挤出一些笑说:“教育不敢当,她又不是我生的,又不是我养大的,我哪能随便教育呢!教育好而不好的,况且人家是公社干部,是大场面人,又识文海字的,哪能就不懂事理呢?哪轮得着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老太太教育呢!”舅舅见婆婆这样说,分明就是有含义的了,估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了,就打圆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她就是你们王家的人了,有什么不是,你就跟自己孩子一样首接教育就是。”这时,王峰又来了,说:“确实是需要教育,你看看她今天下午把我妈气的都晕过去了”。李红芳想,这个小叔子真是讨厌,怎么哪都有他。当时便看向父亲,父亲于是说:“芳啊,你现在成家了,也了,做人家的媳妇,不比在娘家,不可再像孩子一样太任性了,要多做事,少说话,还要听你婆婆的教导,多跟你婆婆学学为人处世,这样我和你妈也能放心。”说着竟然声音有点哽咽。李红芳见父亲这样舍不得自己,怕自己吃亏,当时只好点头答应。父亲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李红芳和王勇,夫妻要好好相处,互相理解和体谅,不可动不动就吵架,更不能轻易动手。说完,父亲和舅舅又看了两眼李红芳,步伐有点沉重,李红芳看着父亲落寞的身影,那种把养了多少年的宝贝闺女嫁给别人家的伤感使背都有点驼了,便硬拉着王勇把父亲和舅舅送到自己家门口以后才回婆家。
当晚,李红芳其实心情不是很好,加之昨晚睡着的时候不知道王勇怎么操作的,李红芳下身疼了一天,皮好像也破了,走路都磨得费劲,加上经过这一天的种种不愉快,李红芳满脑子鸡毛蒜皮,哪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事情,再加上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所以李红芳根本就毫无兴致。可王勇昨晚初尝人事美好,回到自己房间就心情雀跃了,压抑了一天的欲望也就喷涌而出了。灯光下看媳妇又这么漂亮美好,虽然有点不太听话乖巧,但也别有个性魅力和韵味,因此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
李红芳刚坐上床开始脱掉外套,王勇便饿虎扑食一般一头把她扑倒,李红芳被推倒在大红床单上。被子在下午李红芳起床的时候就被叠成方块,放在床头,上面还放着枕头。李红芳慌乱中一把拉过被子就要盖在身上,结果被子里一个东西弹了出来,正巧落在李红芳的脸上,当时只觉得毛绒绒的,凉冰冰的,软趴趴地搭在脸上,把李红芳吓的几乎魂都没了,当即惊叫起来,一把把这东西扔了出去。王勇正在蓄势待发,也被吓得差点失去人伦资格。慌忙首起身子,端着梳妆桌子上的煤油罩灯查找,最后才在床角找到一只死老鼠,把它拎了起来,给李红芳看。李红芳其实是不怕老鼠的,当下也就差不多平复了心情。
这时,西屋的公婆听到动静,也披衣起来过来询问,得知事情原委,也是觉得奇怪,大冷的天,被子里怎么会有死老鼠。同时也暗暗觉得李红芳也并不是小孩,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新婚第二天晚上就被这一个死老鼠吓得这么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左右邻居看笑话。李红芳想,新房平时也没有人来,而且晚饭前刚叠的被子,怎么就会成为老鼠窝呢,而且还是死老鼠,不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吧?对,那个讨厌的小叔子呢?他就睡在后院的房间里,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以他那个顽劣张扬的个性会不出来看热闹或者说风凉话?不会就是他放的吧?
当然怀疑归怀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既然他都不敢出头,李红芳也就没有办法。公婆走了,李红芳本来就没有兴致,王勇虽然兴致收到挫伤,但毕竟是新婚第二天,当下还是提起精神折腾了两回。
结婚假期一共三天,催妆、正日、回门,次日一早,王勇便去运输公司上班了,又隔三差五的跑长途了,李红芳也去妇联办公室上班了。婆婆作了几次妖也没有降服得了媳妇,自己倒在自家亲友前弄得灰头土脸的,也就渐渐收了些脾气,日子似乎重归平静,向和睦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