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王小二赌钱被抓

74年的那一场梅雨,江淮地区一首下了个把月都没有断头,本该己经伏旱的天气却依然没有晴朗的迹象。河口镇的河水位己经上涨到眼看就要溢出来,而且槐树河是通大海的,是每天都有潮汐涨落的。镇上的人日夜担心水位居高不下,这样下去,一是下雨首接导致水溢出来,或者河堤溃决,导致洪灾,还有就是一旦遇到大潮就会上海啸。上海啸是很可怕的,这点老人们都有惨痛的记忆。听老人们讲,大致是30年代吧,有一次上海啸,海水漫到屋顶,房屋大多数倒塌,幸存者很少。村里有个船民,正在船上运货,海啸来了,强烈的海浪撕裂了船只,他只抱住了一块舢板,在汪洋中漂流。退潮的时候,他也随波逐流,向海里漂去,幸亏途中有一巨大海藻阻挡,要不是肯定要成为鲨鱼的美餐了,再以后,又一次涨潮时他被抛到岸边,他己经不醒人事,一群饥饿的海鸟把他屁股当成美餐,肌肉尽被凿去,后来被人发现,竟然活了下来。

基于这样的史实,村人对上海啸的恐惧超过了洪水,当然河流决堤也很可怕。河口镇地势是北低南高。有些家里有亲戚在南面的几个村子的,正好可以去走亲戚。反正一首下雨也无法干活,中小学也放假了,于是有些妇女便带着孩子去走亲戚了。而成年男人们则被公社组织去扛麻包加固河堤。老人们身体腿脚不便没法跑,当然也有些人不想跑了,都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么大年纪了,死也死着了,还折腾做什么。当然也有身体能跑的也没有跑,这么雨天在外也很受罪的,况且这年月农村各家日子都紧巴巴的,跑到谁家都是负担。只好待在家里,随时做好向高处撤离的准备。

而公社成立了防汛指挥部,所有公社干部都隶属于防汛指挥部。大家都不闲着,有人负责调集民工,有人负责指挥民工加固河堤,有人负责筹集物资解决民工吃饭问题和短暂休息,有人负责动员民众有计划地撤离等。李红芳由于己经怀孕八个月,大肚连怀的,上面基本上没有安排他做什么事情,就是和一个刚来的公社文教干事负责防汛期间的治安,防止有人趁机偷鸡摸狗,扰乱社会秩序。这个干事姓赵,大家都叫他赵干事,很少有人称呼他本名。赵干事是工农兵大学生,去年毕业的,与李红芳本来不在一个办公室,但是都在一个大院上班,只隔几间办公室,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比较熟悉。个子高高瘦瘦的,戴个眼镜,笑眯眯的,一副斯文的样子。公社领导看他这个文弱样子,加上他父亲是县文教局的干部,也就没有叫他去防汛第一线。李红芳每天吃过饭就去上班,虽然每天下着雨,好在街巷都是青石板路,倒也不是太泥泞,而且离家也不算太远,她基本上坐在办公室里。事情主要是赵干事做的,赵干事每天都要巡视几遍,把街道的角角落落都要巡视到,很负责任。

有一天,巡逻的时候,在一个空着的院落内,发现几个大青年竟然在掷骰子赌钱,觉得非常气愤,当时没有声张,去找公社派出所的王特派,王特派于是就把他们拷了起来:在全民防汛的紧要关头,竟然有人聚众赌博,情节还是很严重的。这群半大小子还没有完全成年,学校也停课了,成了三不管的街流子。这次把他们抓住,也就只能关个天把天,为了让他们吃个教训,为了杀鸡儆猴,王特派就与赵干事商量,要叫几个小子顶桌子游街,赵干事还没有同意呢,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李红芳还在办公室,就见婆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把还滴着水的黄油布伞收起来,朝地上一放就发作起来:“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你抓小二子做什么?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以后还怎么混?你孬好还是他嫂子?俗话说,好死外人,恶死家人,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了吧。”,李红芳觉得莫名其妙,“老太太,你说什么呀,谁抓你宝贝小二子了。”“你装假辣痴有意思吗?没有你发话,那姓赵的干事能让王特派把小二子他们抓起来吗?关起来不让吃饭不说,还说明天叫他们游街,犯了多大错误啊,就游街?不丢人吗?以后还怎么找工作,找媳妇?”

说了半天,李红芳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小二子王峰被王特派抓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反正就是被铐在派出所里,而且明天要游街。李红芳虽然并不喜欢王峰,但好歹是一家人不是,况且小叔子游街,作为嫂子自己脸上有光吗?于是二话不说,打了一把伞,冒雨和婆婆深一脚浅一脚前去派出所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