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见之眸色大亮，“此玉正是玄宸玉佩，先太子幼年时，圣上赐予太子殿下的周岁礼。”
“不是说遗失了么？老先生是从何处找到？”
季先生精明睿智的眼扫过祝沉安。
“此女阴险狡诈见利忘义，玉佩放予殿下身边老朽始终不放心，于是趁殿下与此女都不在家之时让十五偷……咳咳，取走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玄宸玉佩的事？”萧成看向正悄咪咪挪步往外跑的祝沉安。
祝沉安站定，硬着头皮扭过头，谄笑。
“今天大人与殿下认亲之时我在场，可不就让我听见了嘛。”
又正逢淋痒痒粉之际，祝沉安自然要诈一诈几人，以解燃眉之急。
就是没想到馅儿漏得这么快。
……
不出意外的，祝沉安再次被五花大绑起来。
为了阻止她继续兴风作浪，这次除了绑她之外还专程给她封了嘴。
接着，祝沉安就被皇城司的人一并带到了洛县驿馆，祝沉安被关，祝沉夜则入住天字房养伤。
修整一番，祝沉夜脱下一身褴褛脏衣换上了萧成送来的干净衣物。
焕然一新的少年从后堂出来，在外等候的季淹和顾十五均觉眼前一亮。
二人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身子可还好？”
“无碍，无非是得多休养几天。”
祝沉夜疑惑，“先生找我有事？”
将祝沉夜扶到床上躺着，季淹声音关切，“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殿下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东宫血仇，还需殿下回去，方才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祝沉夜瞳色沉吟。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
十八年前东宫谋逆一案致使东宫两千七百二十三人惨死。
作为东宫唯一幸存的血脉，他躲躲闪闪顶着祝沉夜的身份在民间屈辱求生，就为有一天能重回京都，为惨死的东宫家人报仇。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皇爷爷终于察觉出了当初东宫案情的可疑之处，让人接他回京。
此番回去，当是荆棘载途。
“以我亲眷名义回京，你们亦是举步维艰，辛苦了。”祝沉夜轻叹。
顾十五没能听懂，“萧副使说了，我们在民间保护殿下有功，此番跟随殿下回京，圣上有重赏。”
季淹咳了咳，“十五，殿下的意思是，亲眷，是圣上押下迫使殿下听话的人质。”
顾十五呆住，“不，不可能吧。”
震惊了一小会儿，顾十五很快被另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吸引去了注意力。
“殿下，也就是说，你不让祝沉安以亲眷的名义跟着一道回京城，是在……”
“保护她？！”
殿下肯定疯了。
竟然要对祝沉安以德报怨？
“殿下难道忘了那祝沉安都是如何待殿下的吗？”
“光是饥荒那年，祝沉安为换粮食活命，将殿下迷倒背去奴市贩卖，如此恶行就高达十七次之多！”
“我不是自己回来了吗？”
“殿下有时是自己脱险，有时殿下没能脱身，是我们这群在暗中保护殿下的死士们凑钱去将殿下给赎回来。”
将赎回的殿下偷偷丢到祝沉安家门口，然后祝沉安捡了殿下便继续拿去卖……
顾十五想到往事就不寒而栗。
那些日子苦啊，为赎殿下、为买走殿下的字画拐弯抹角的接济殿下，他们这群死士拼了命的打杂赚钱，每人每日只能啃一个窝窝头维持生计。
饶是这样殿下的日子也没能好过，给祝沉安做牛做马累得面黄肌瘦。
一伙人辛辛苦苦挣的银子全肥了祝沉安一人。
将那毒妇养得红光满面一身铜臭。
若不是殿下需要祝沉夜这个身份作掩护，顾十五早些年就想一刀剁了那祝沉安。
殿下如今拾回身份，顾十五觉得第一件事就该斩杀毒妇，以慰兄弟们这些年吃的苦。
谁曾想殿下竟如此！
祝沉夜好笑，“作人质跟我回京，你不担心自己安危，却关心祝沉安的生死，你对祝沉安怎的如此在乎？”
“那不一样，我生来就是为殿下活的，作人质有什么可怕？”
“倒是那祝沉安……”顾十五顿了顿，“就该死。”
季淹插话，“十五，殿下自有考量。”
祝沉夜深知自己身边这些个亲信各个都视祝沉安如洪水猛兽，解释道：“我放祝沉安一命，是因为祝氏夫妇因我而死。”
顾十五仍不快，“他们本就是东宫旧部，受先太子恩泽，用命守护殿下是理所应当之举。”
“什么是理所应当？”祝沉夜挑眉。
“他们以命护我是理所应当？我杀他们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理所应当？”
顾十五怔住。
“若我是这般无情冷酷之人，你们还能安心跟随于我么？”
顾十五忙跪下，“顾十五誓死效忠殿下。”
“我放祝沉安一命也是看在她故去的爹娘面上。”
季淹淡笑，“所以殿下当时说要宰了祝沉安只是吓一吓她？”
祝沉夜颔首，“知我者，先生也。”
不管怎样，在刀落下的瞬间，他都会及时制止。
谁叫那祝沉安一向对他呼来喝去视他如牛马一般。
该报的仇，他一样不少的要报。
但这仇，不至于要了祝沉安性命去。
祝沉夜于是对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安排。
“三日休整后我们出发京都，顾十五，你让朱湛带几个人暗中留下，于六日后放了祝沉安。”
“为什么是六日后？”
“以祝沉安贪慕虚荣视财如命的性子怎会放过这附骥攀鳞的好机会？早些出来定会缠上我。”
六日后他们己走远，祝沉安想抱大腿都追不上。
接着祝沉夜又道，“让他们转交她些安身立命的银钱，顺便带一句话，就说……”
“我俩恩怨，一刀两断。”
他们之间隔着祝氏夫妇的两条人命，不可能好好相处，然，势同水火亦非他所愿。
最好的结局便是再无瓜葛，恩怨两消各走各道。
门外萧成的声音突然响起，“殿下，急报！”
“毒妇祝沉安逃了！”
顾十五不悦地喊了一嗓子，“逃了就逃了。”
心中郁闷，反正殿下也是要放人的。
谁知萧成接下来的话如一块巨石，砸开在场所有人平静的心湖。
“祝沉安把玄宸玉佩！偷走逃了！”
祝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