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沉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老皇帝翻出一封先太子奏折丢于祝沉夜跟前。
祝沉夜仓促对着血书笔迹查验,发现血书笔迹与太子笔迹截然不同。
血书明显造假无疑。
“怎会这样……”祝沉夜不可思议呢喃。
靖远王愤怒上前,“你演这一出究竟为何?你可知太子一案早己定论,如今掀起波澜会牵扯多少人?”
“或者……”靖远王勾唇,“你是为储君之位,想借太子旧案除去谁?”
砰!
皇帝愤怒地一拍桌子。
“朕,最恨你们为这位置争得你死我活。”
苍老的眼望着祝沉夜难免哀切,“自你回宫,朕己强调你多次,我李氏皇族人定要相亲相爱!”
“可他先借故除去子升。”靖远王在一侧冷声道,“这一次目标……”
“怕不是本王?”
祝沉夜叩首,“皇爷爷明辨,此事与子霄无关。”
老皇帝失望至极,“朕今日屏退群臣独留你们叔侄二人就是想给你留一丝颜面,可你……”
“仍然抵死不认。”
“来人。”老皇帝悲痛吩咐,“将圣孙押入大牢,血书一案交由刑部审理。”
*
被皇帝以无事之由赶回家的慕相马车在京道上疾驰。
突然,疾驰的马车紧急停住。
车辇中的慕相被惯性带着身体前冲,他一把扶住车柱拉开车帘,“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紧急刹车的马身前部,站了一个无人看顾的孩童。
如此之近的距离,马蹄定将踏上孩童!
慕相瞳仁一缩。
关键时刻,只见一道俏丽的女子身影冲出,一把将孩童拉走,这才免于让那孩童死于马蹄之下。
慕相见那女子拍了拍孩童的头以作安抚,接着转了个弯入了圣孙府邸。
“那女子是……”慕军禁不住发问。
左右立刻上前答道,“圣孙民间义姐、圣上亲封的平安县主、京都第一才女祝沉安。”
原来,她就是近日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祝沉安。
慕相难免目露欣赏,转而询问,“九司呢?”
左右答,“这个时辰……公子应该是在清风苑喝酒。”
慕相忍不住轻揉眉心,“让人去将他押回来。”
“回相府?”
“不,去圣孙府邸。”
眼下圣孙有难,可不正是他那混账儿子跟随县主立功的大好时机么?
另一边,祝沉安带着素心素锦等候在圣孙府邸的大殿中。
季先生慌慌张张走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屏退左右,祝沉安首入主题,“今日,东宫旧人御前鸣冤一事,是殿下主使么?”
季淹神色浮动,游移不定。
“我知你不喜我。”祝沉安道,“你放心,我也不喜你。”
“但我俩都因殿下得势,在这满京都人眼中,我们都是殿下一条船上的蚂蚱,殿下倒台,便也是我俩死期。”
“你大可放下芥蒂将殿下密谋都告知于我。”
说罢,往椅子上一坐,“我也能帮着想点办法,助殿下脱困。”
季淹还在犹豫,外面顾十五匆匆跑来,“季先生不好了,殿下被关入刑部大牢了!”
季淹着急,“那几个鸣冤之人虽说是东宫旧部,但也不至于这么点事就将殿下关入刑部大牢吧?”
“还有别的。”顾十五愁眉不展,“圣上发现那血书,是假的!”
祝沉安拍案而起,“假的?!”
顾十五惊讶,“她怎么在这儿?!”
祝沉安没理会顾十五,转而对季淹道,“这明显就是专为殿下设计的局,殿下生死关头,先生还要防患于本县主么!”
季淹没撤,只得对祝沉安施礼,“还请县主帮殿下多多走动。”
接着,将各中疑点细节一一吐出。
祝沉夜果真想重查东宫旧案。
一来,为东宫沉冤昭雪、为太子报血海深仇。
二来,只有东宫洗清冤屈,祝沉夜才不是罪人之后,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进入储君备选。
当然,为了重查东宫旧案,祝沉夜一早就在布局。
一、寻找太子遗留在外的血书。
二、零星散播一些东宫冤屈的谣言。
祝沉安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去郡主府自证圣孙义姐之时,在外听见的东宫冤屈谣言,原来那么早祝沉夜便己做了安排。
“其实……”季淹纠结一瞬,最后坦诚告知,“其实殿下在出阁立府之前就己经发现,太子血书被盗。”
“被盗?”祝沉安呢喃。
在翊坤宫时的往事一一浮现,祝沉安眸色一沉有了线索。
带着素心素锦踏出圣孙府邸时,不想慕九司己驾了马车在门口等待。
*
视野满目昏暗,刑部天牢中处处传来绝望的惨叫。
祝沉夜被领着一路上前,天牢尽头的那一间牢房却不比一路他走来见过的牢房那般阴暗潮湿,这一间干净明亮,地上铺了虎皮,周遭种了绿植,就连桌案和书架都搬来了。
牢房最里面一张紫楠木雕琢的床铺,床铺上天蚕云丝被甚是醒目。
床前方雕刻精致的太师椅中懒洋洋坐了一人,那人左右各陪了一位美人,一人正给他喂酒,一人正给他剥葡萄。
听到声响,太师椅上的男子睁开眼,看到祝沉夜被押来立眸一亮,推开美人扑在牢门上观看。
“贤侄,没想到这么快你也进来了。”
狱长们将祝沉夜推入瑞麟王隔壁的牢房。
虽只一木墙之隔,祝沉夜这间牢房却满是恶臭,遍布血迹、淤泥与苔藓。
隔壁间的瑞麟王眸色染笑。
“贤侄你看,本王虽然被你陷害关入了大牢,但本王依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没有自由罢了。”
“你再看看你……”
“一朝失势,就与那街头平民别无二致,该吃的苦头一样也不能少。”
“这就是你得罪京都权贵的下场。”
但皎洁的少年不理会他,一撩长袍,在牢中正襟危坐,似乎狱中环境丝毫吓不住他。
瑞麟王调笑,“你这小屁孩未尝人事不知各中滋味吧?”
说着拉过一名女子,对着女子的嘴便是一番啃咬,瑞麟王故意挑衅,“你就把这姑娘想象成你那民间义姐……”
“你看看,你听听。”
“本王如何玩弄她。”
“啊,祝沉安……”
隔壁间的牢房传来污浊的声响,满室腐烂淫|靡,脏乱中正襟危坐的少年仿若一朵不沾尘埃的雪莲,遗世独立。
只是他垂落膝间的手不知不觉收紧,掌心滴出了血。
再睁眼时,深邃的眼眸满目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