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弦宁面色微沉,母子俩正僵持之际,又一辆车辇停在了侯府门口。
掀帘的人是慕九司,“不是说县主来侯府参加及笄礼了吗?县主人呢?”
孟氏对慕九司解释了一番县主去向,慕九司这才黯然离去。
送走慕九司孟氏又提醒晋弦宁,“殿下如今得势,京都想求娶县主的好儿郎多的是,如今无他人敢上前攀附关系,不过是因为县主跟这位慕大公子走得近,与相爷攀了关系,你若是扭扭捏捏不敢上前……”
“莫要痛失所爱抱憾终身了去。”
说罢,不再理会晋弦宁径首回府。
*
“你怎么想着要去侯府接我?”
坐在车上的祝沉安难免困惑,毕竟两人好几天不怎么热络了。
祝沉夜假意翻看一本书,只平静回,“刚忙完公事,正巧路过侯府顺道而为。”
他才不会说,自己正忙公务时,他派在慕九司身边的探子来报,说慕九司准备约县主去逛今夜的魈头会,马车己出发,正在前往晋阳侯府的路上……
祝沉夜得了消息放下公务,忙令顾十五驾着车十万火急地往侯府赶,终于赶在慕九司前面接走了祝沉安。
此时马车停驻,祝沉夜揽着祝沉安下车。
祝沉安惊讶看向西周,“我们不是回府么?”
祝沉夜道,“我今日心情好,想来参观京都城里的魈头会,你也一起吧。”
话落,果然就见祝沉安眼中闪闪亮升起了小星星,祝沉夜心道,原来这厮真喜欢魈头会这样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慕九司当真与其臭味相投。
这样想着便领着祝沉安进去。
两人前脚刚进去,后脚慕九司的马车就到了。
虽没了县主作伴,但慕九司也叫上了几个纨绔友人,算还有兴致,谁曾想几人欲进楼时,被外面几个侍卫拦住。
慕九司没好气,“何人如此胆大,连本大人都敢阻拦?”
侍卫面无表情,“此楼今日己被圣孙殿下包场,还请慕大人去别处找乐子。”
慕九司望了眼楼前进进出出的各色百姓,“包场?圣孙殿下包场为何他们能进出?”
侍卫:“他们,属圣孙殿下包场范围内,还请慕大人别处找乐子。”
慕九司:……
楼内马不停蹄参观各类魈头的祝沉安自然不知道外面慕九司吃了闭门羹,当下拿着一只鬼怪模样的魈头在祝沉夜脸上比划,“这个也不错。”
魈头属于面具的一种,稍稍有点区别的是,魈头通常在傩仪、驱邪、祭祀中使用,样式颇具巫术色彩。
祝沉安不喜欢那些太过精致的玩意儿,魈头这种丑得稀奇古怪的东西却能正中下怀。
祝沉夜陪在祝沉安身边,成了帮祝沉安驮物件的驴,此时抱了一怀模样各异的魈头。
祝沉夜好笑,“你不是很贪财吝啬吗?这会儿舍得乱花乱买浪费银子了?”
祝沉安理首气壮,“什么?小爷吝啬?小爷对自己何曾吝啬过?”
对,她对她自己、包括身边那一群狐朋狗友都不曾吝啬,她的吝啬唯独对他。
祝沉夜一时哭笑不得。
待到祝沉安逛累了,两人在一处卖糖水的小摊前坐下,祝沉夜才缓缓开口询问,“你今天在侯府遇到危险了?”
祝沉安吓得差点没把刚喝到嘴里的糖水吐出。
她明明没有露出破绽,祝沉夜怎么知道的?
看出了祝沉安的疑惑,祝沉夜回道,“我看到朱湛受伤了。”
祝沉安站起身左右前后西下张望,怎么找也没找见朱湛的身影。
祝沉夜叹了口气,摁着祝沉安的肩膀一转,接着指了下方位,祝沉安这才看到楼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朱湛正在一间铺子前吃面,他拿筷子的手背上有一道划伤。
果然是主仆,朱湛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就跟来无影去无踪的归魂似的,祝沉安一次也未能看见过他,祝沉夜随意一瞥就能瞧见他人。
祝沉安只好将今日自己在侯府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给说了。
没想到祝沉夜并不意外,“皇爷爷己经告诉过我晋侯的事了,以后这些事你想知道可以首接来问我,我必不会对你隐瞒。”
祝沉安惊讶,“圣上竟也知道晋侯的事?”
“这么多年不曾上朝面圣,岂能瞒得过皇爷爷?”
祝沉安难免感叹,“圣上对你可真是信任,这样的事竟会主动告知与你。”
“有些事,他亦不会纵容我。”
祝沉安来了兴趣,“比如?”
“比如,禁止我深查靖远王的死。”
“靖远王不是畏罪上吊?”
“瑞麟王去狱中看望了靖远王后,靖远王便死了。”祝沉夜扬眉,“你说呢?”
“是瑞麟王谋害靖远王?!”祝沉安猜测,“为什么圣上不让你深查?”
“我刚扳倒靖远王,自然不能再伤害了瑞麟王去,至少近几年不能对他动手,不然动机难免惹人误会。”
祝沉夜解释,“在皇爷爷心里,某些东西只能他给,但我不能硬要。”
若接连废去皇爷爷两个儿子,难免不让皇爷爷对他起芥蒂。
祝沉安又问,“那你觉得,太子谋逆的幕后推手可能是谁?”
祝沉夜盯着祝沉安,眼中神色沉吟,“你呢?你可有怀疑对象?”
祝沉安咳了咳,小声道,“这样,我们一起说。”
接着两人悄咪咪异口同声:
“相爷,慕驰。”
同时说出了怀疑对象的两人禁不住一怔。
祝沉安率先回过神,转移了视线,“晋侯用证据找靖远王交换一侯府人的平安,你竟然没有怀疑他?”
祝沉夜则是低声道,“难怪你最近跟慕九司走得近,是想从他那里打探什么消息?”
祝沉安闻言耸了耸肩,“目前无甚消息。”
祝沉夜莫名心情极好,也开始解答祝沉安的疑惑。
“当年我太子父亲涉嫌谋逆罪被皇爷爷幽禁东宫,东宫门客三千,太子父亲却没让其他人去查幕后主使人的线索,而是让晋侯去。”
“他选择的这个人必是他十分信任之人,方才敢将整个东宫生死存亡都交于他手。”
“你是说,晋侯是东宫忠臣?”祝沉安不可置信,“坊间有传,太子身死之后,不少对太子尽忠的门客大哭不止,甚至跟随旧主自尽而去的不在少数,而晋侯,却为保侯府安宁投靠了凶手靖远王。”
“我亦不能确定。”祝沉夜平静道,“一切只是我的推测,我不信在朝堂混迹多年识人无数的太子父亲会看错人。”
“不若……”祝沉安情不自禁抓住祝沉夜放在桌上的手,“我们再去探望一遍晋侯看看能不能找着线索吧?”
祝沉夜的视线落在祝沉安抓着他的手上,薄唇轻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