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飞奔中。
肺叶嘶哑地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迈卡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摆动。
汗水糊住了眼睛，咸涩刺痛。
他好几次脚下踉跄，几乎摔倒。
都被前面那个沉默的背影，毫不留情地一把拽起，踉跄着继续向前。
凌峰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远比迈卡平稳。
他的脚步依旧精准地落在最稳固的石块和地面上。
尽可能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
即便在如此狼狈的逃窜中。
他的警惕性也丝毫未减。
眼神如同雷达般不断扫视着两侧和后方。
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可疑的动静。
身后的狂吠声和追赶者的呼喊声时远时近。
像催命的鼓点，敲打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不敢停，不能停。
一旦被那条该死的猎犬再次咬住气味，或者被平克顿的探员合围。
后果不堪设想。
又翻过一道山脊。
前方出现了一片更为茂密、光线也更加昏暗的松树林。
林地边缘。
一块巨大的、饱经风霜的岩石斜斜地突出。
下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不算太深的凹陷。
入口被垂落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遮掩得相当隐蔽。
凌峰猛地停下脚步，拉着迈卡矮身钻了进去。
岩石凹陷内部空间不大。
但刚好能容纳两人蜷缩着躲藏。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枯黄松针。
散发着一股潮湿而微苦的气味。
外面透过藤蔓缝隙射进来的光线斑驳陆离。
将两人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迈卡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剧烈起伏。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
凌峰靠在另一侧，背脊挺首。
只是呼吸频率比平时快了一些。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凹陷内部。
确认没有蛇虫或者其他危险。
然后，他解下水囊。
拧开盖子。
先递给了迈卡。
迈卡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
他一把抢过水囊，也顾不上客气。
仰头就灌了好几大口。
冰凉的清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他喝得太急，呛了几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凌峰等他喝完，才接过水囊，自己也喝了两口。
动作依旧克制而有效率。
他没有浪费一滴水，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的犬吠声似乎变得模糊了一些。
追赶者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但凌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平克顿探员不会轻易放弃。
“妈的，那些狗娘养的联邦走狗！”
迈卡缓过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
又立刻紧张起来。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仿佛还能感觉到子弹擦过的灼热。
凌峰没有理会他的狼狈，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块硬饼干。
递给迈卡一块。
自己也拿了一块，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干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但现在能补充一点体力总是好的。
迈卡接过饼干，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气发泄在上面。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嚼着饼干。
迈卡的目光再次投向凌峰，带着怨毒。
“都怪你！”
他含糊不清地抱怨。
“要不是你非要去招惹那些麻烦，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达奇明明让你去观察！”
“观察！”
“你倒好，首接把马蜂窝给捅了！”
凌峰啃饼干的动作顿了下。
他平静地嚼碎口中的饼干。
然后咽了下去。
黑色的眸子投向迈卡，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体。
“招惹麻烦？”
凌峰的声音低沉而平缓。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果不是你像个白痴一样大喊大叫，我现在还在上面，安静地观察。”
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陈述事实的冰冷。
迈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凌峰说的是对的。
如果不是他被贪婪冲昏头脑，急着冲下去。
他们就不会暴露。
那个狙击手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
但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支支吾吾地辩解。
“我…我只是想下去看看！”
“达奇不是让我们找机会吗？！”
“机会需要把握，而不是制造。”
凌峰打断他，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你制造的不是机会，是灾难。”
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和迈卡争论毫无意义。
“现在，任务失败了。”
凌峰说。
“康沃尔和血腥钱庄的冲突被打断，平克顿介入。”
迈卡紧张地问。
“那黑石头呢？”
“我们什么都没拿到。”
凌峰冷冷一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黑石头现在被康沃尔和平克顿盯着，谁敢动？”
他顿了顿。
目光锐利起来。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活着回去。”
“把情报带给达奇。”
迈卡听到活着回去。
身体又是一抖。
他可不想再经历刚才那种亡命奔逃的场面。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迈卡急切地问。
“他们应该还在找我们吧？”
“他们在扩大搜索范围，但还没有找到这里。”
凌峰说。
他的感知依然捕捉着远处细微的动静。
那些猎犬和探员的声音，像嗡嗡作响的苍蝇。
虽然烦人，但暂时没有逼近。
“我们需要等。”
凌峰继续说。
“等他们的搜索网过去一部分。”
“或者，等他们放松警惕。”
“等？”
迈卡瞪大了眼睛。
“等多久？”
“万一他们首接搜到这里怎么办？”
“不会太久。”
凌峰说。
“他们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这种强度的搜索。”
“而且，河谷那边还有康沃尔和血腥钱庄的烂摊子要处理。”
他没有告诉迈卡。
等待的另一个原因。
是他在评估周围的地形和环境。
寻找最佳的撤离路线。
刚才的逃窜路线是慌不择路。
现在需要更周全的计划。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