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到达

接下来的两天,马掌望台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亚瑟按照达奇的吩咐,加强了营地警戒,同时尽量避免引起恐慌。

他挑选了最好的马匹,检查了马具,准备了必要物资。

何西阿则愁容满面,数次想再劝达奇,却最终沉默。

他只能叮嘱苏珊大婶多准备些药品和绷带,以防不测。

迈卡得知达奇亲自带亚瑟和凌峰去冒险,而自己被留在营地,脸色比乌云还要阴沉。

他远远盯着凌峰练习新枪的身影,眼中满是怨毒与嫉妒。

而凌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花了大量时间熟悉那把定制斯科菲尔德。

在营地后方僻静处,他反复练习拔枪、瞄准、击发、收枪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动作快到模糊,左右手交替使用两把不同的枪,每一次都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

那把新枪在他手中逐渐有了生命。

除了练枪,他依然一丝不苟地保养着春田步枪和原有的斯科菲尔德,检查每一颗子弹,准备好匕首和飞刀。

他的准备工作精确到近乎偏执。

玛丽·贝思远远地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被那股冰冷的专注所震慑。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两天时间如流水般逝去。

第三天早上。

达奇换上了一身体面的黑色西装,整理了头发,让自己更像个有身份的生意人,尽管眼中的狂热丝毫未减。

亚瑟穿着惯常的牛仔装束,皮夹克,牛仔帽,腰间的左轮沉甸甸地挂着,脸上写满警惕与凝重。

凌峰依旧是那身深色实用装束,方便行动,腰间两把斯科菲尔德左轮形成完美的平衡,背后的春田步枪如影随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比平时更加锐利。

三人来到营地边缘,亚瑟己经牵来三匹精心挑选的马。

“记住,我们是去谈判的。”

达奇最后叮嘱着,“展现实力,但保持克制,除非…别无选择。”

他矫健地翻身上马,亚瑟和凌峰也随即上马。

“祝你们好运,达奇,亚瑟,凌峰。”何西阿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忧虑。

达奇朝他挥手,“放心,老朋友,我们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说完,他拉紧缰绳,率先策马向东而去,亚瑟紧随其后。

凌峰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在马背上回头,目光如鹰般扫过整个营地,将每一个细节都印入脑海。

三匹马很快消失在山林小径中,只留下营地里压抑的沉默和何西阿越发深锁的眉头。

卡莫迪峡谷的风,如同鬼哭,让人不寒而栗。

黄昏来临。

达奇勒住马缰,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

他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那身昂贵却不合时宜的西装。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深处掩饰的紧张。

亚瑟沉默地跟着下马。

他的右手,自始至终,都牢牢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几声乌鸦的嘶哑鸣叫划破死寂。

凌峰是最后一个下马的。

他的动作流畅得不似凡人,像一道悄无声息滑落的黑影。

甚至连靴子踏上松软泥土的声音,都轻微到几不可闻。

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达奇或亚瑟。

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己经微微侧转。

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黑眸,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扫过周围每一处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

谷仓二楼那扇破损的窗户。

距离约两百码。

若有狙击手,他需要三秒完成瞄准。

此地风速约西级,射击需向左修正三英寸。

远处那道倾颓的石墙。

距离一百五十码。

掩体足够坚固。

若要摧毁,至少需要两发穿甲弹才能贯穿。

近处散落的生锈农具旁。

存在三处绝佳的爆头狙击点。

凌峰的大脑,如同一台最高效的生物计算机,在瞬息之间计算着每一个潜在威胁点的射击角度、弹道轨迹、所需弹药类型以及最佳掩护位置。

他的全身肌肉看似放松,实则如同拉满的强弓,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

随时准备在零点几秒内,拔枪,射击,释放致命一击。

腰间右侧,那把达奇赠予的定制版斯科菲尔德左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危险而深沉的黑色光泽。

三人牵着马,穿过废弃农场,走向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泥泞空地。

靴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悄无声息地陷入几分,留下浅浅的印记。

达奇选定了一处靠近残破砖墙的位置作为临时据点。

这里勉强能挡住些许寒风。

更重要的是,视野相对开阔,至少能同时监控来自三个方向的动静。

算得上是这片鬼地方里,最像样的一个防守阵地了。

“他们会来的。”

达奇终于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沙哑,却依然掩饰不住语气中那份紧张和不确定。

亚瑟没有回应。

他只是第三次检查他的左轮手枪。

拇指缓缓压上转轮,确保它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绝不会出现差错。

凌峰则靠在一根木柱旁。

他将大半身躯隐入不断加深的阴影之中。

他轻巧地卸下了那把春田步枪,将其斜斜地靠在柱子上,双手自然垂下。

姿态看似松弛。

实则,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他能在零点三秒之内,拔出腰间任何一把武器,向任何方向送出死亡的判决。

“这地方,有问题。”

凌峰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

“三个方向视野开阔,唯独东侧,存在明显的视觉死角。”

“如果我是响尾蛇,我会选择从哪个方向现身?”

“又会在哪里,提前布置好致命的伏兵?”

时间,如同指间的流沙,一分一秒地无声流逝。

夜色最终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星辰稀疏,黯淡无光。

月亮则被厚重的云层完全遮蔽。

达奇开始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

那双被他擦拭得发亮的高级皮鞋,踩在泥泞和碎石上,发出轻微却格外刺耳的“沙沙”声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走几步,便停下来,眯起眼睛,徒劳地望向黑暗的深处,试图从中分辨出什么。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眉头紧锁。

亚瑟靠在冰冷的墙边,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内沉闷而有力地跳动着。

唯有凌峰。

他如同这片废墟的一部分,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到几不可察。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将所有的精神力,都投入到那超越常人极限的感知之中。

风声,虫鸣,远处隐约的水流声……所有自然的声响都被他主动过滤。

他的意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撒向西周的黑暗,专注地捕捉着那些不属于这片荒野的、极其微小的异动。

突然!

凌峰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