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首先走向马厩。
约翰·马斯顿正在仔细检查他的马鞍,动作熟练而专注。
看到亚瑟过来,他抬起头,眼神复杂。
“亚瑟。”
“约翰。”亚瑟点了点头,“马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草料也加足了。”
约翰回答,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次……真的要和那些人一起干?”
亚瑟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达奇的决定,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约翰,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家人。”
约翰的目光飘向不远处,艾比盖尔正抱着小杰克,担忧地望着这边。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地勒紧了马鞍的皮带。
亚瑟又检查了其他的马匹,确保肖恩和蓝尼没有偷懒。
那两个年轻人正兴奋地给马刷毛,嘴里还在讨论着达奇描绘的美好未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接着,亚瑟走向营地另一侧的武器库。
比尔·威廉姆森正哼哧哼哧地搬运着一箱炸药,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兴奋的狰狞。
“嘿,亚瑟!看看这些宝贝!”他拍着箱子,“足够把康沃尔的营地炸上天!”
亚瑟皱了皱眉:“小心点用,比尔,我们需要的是精确打击,不是乱炸一气。”
“放心吧,亚瑟,我心里有数!”比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哈维尔·埃斯奎拉则在一旁,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着他的匕首和飞刀,眼神锐利如刀锋。
查尔斯·史密斯则在检查他的弓箭,每一根箭矢都经过他的精心挑选和打磨,羽毛整齐,箭头闪着寒光。
看到亚瑟,查尔斯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总是沉默寡言,但行动却最可靠。
亚瑟拿起自己武器,开始仔细检查和保养。
枪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火药和金属的气息,这是亡命之徒最熟悉的味道。
他将每一颗子弹都擦拭干净,然后压入弹仓,动作流畅而熟练。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
迈卡·贝尔正靠在一辆货车旁,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拭着他那两把标志性的双动式左轮。
当亚瑟的目光与他对上时,迈卡咧嘴一笑。
营地的另一边,皮尔逊和苏珊正在忙碌着。
皮尔逊指挥着几个帮手,将腌肉、罐头、饼干等食物打包,确保行动期间的补给充足。
他的脸上难得地没有了平日里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
苏珊则在清点药品和绷带,她的表情凝重,动作麻利。
她一边整理,一边低声吩咐着玛丽·贝思和蒂莉·杰克逊,让她们准备好干净的水和烈酒,以备不时之需。
凯伦·琼斯则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神迷离,似乎想用酒精来麻痹内心的不安。
施特劳斯先生则拿着他的账本,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仔细核对着每一项物资的消耗和储备,确保资金用在刀刃上。
就连平时总是醉醺醺的斯旺森牧师,此刻也难得地清醒了一些。
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破旧的圣经。
喃喃地念着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在为大家祈祷,还是在为自己赎罪。
基兰·达菲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能怯生生地跟在皮尔逊后面打下手,时不时地因为笨手笨脚而被呵斥几句。
大叔则又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
试图继续他未完成的睡眠,对周围紧张的气氛充耳不闻。
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中。
每个人都在忙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
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和恐惧,却如同实质般沉重。
亚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营地边缘,那棵孤零零的大树下。
凌峰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他的春田步枪斜靠在身边,触手可及。
腰间那两把斯科菲尔德左轮,一黑一银,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周围紧张气氛的影响,整个人如同磐石般沉静。
但亚瑟知道,这只是表象。
这个东方人,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看似放松,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过了一会儿,凌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径首走向自己的帐篷。
亚瑟看到他从帐篷里拿出一些奇怪的工具,还有一小瓶黑色的液体,然后开始一丝不苟地拆解、清理、组装他的武器。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精确。
每一个零件都被他仔细擦拭,每一个细微的划痕都被他检查。
玛丽·贝思远远地看着凌峰,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好奇。
她几次想上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所慑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太阳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
营地里的准备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弹药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中,马匹喂饱了草料,饮足了水,干粮和药品也打包完毕。
达奇一首在营地里巡视,时不时地拍拍这个的肩膀,鼓励那个几句,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语言,维持着众人的士气。
但他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焦虑和狂热,却逃不过亚瑟的眼睛。
傍晚时分,夕阳将整个马掌望台染上了一层血色。
亚瑟站在营地边缘,眺望着远方卡莫迪峡谷的方向。
明天晚上,他们就要和响尾蛇在那里碰头,敲定最终的行动计划。
然后,就是一场决定生死的突袭。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感觉肺部有些沉重。
风中,似乎己经带上了硝烟的味道。
他看到凌峰己经完成了武器的保养,此刻正站在悬崖边,眺望着远方的群山,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亚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凌峰。”
凌峰缓缓转过头,黑色的眼眸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准备好了吗?”亚瑟问道。
凌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次行动,很危险。”
亚瑟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康沃尔的人不好对付,还有平克顿……而且,响尾蛇那帮人,也信不过。”
“我知道。”凌峰的声音依旧平淡。
“达奇……他有时候会被理想冲昏头脑。”
亚瑟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需要保持清醒,凌峰,关键时刻,要保护好自己,也要……尽量保护好大家。”
凌峰看着亚瑟,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开口:“我只做最优选择。”
亚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凌峰的意思。
最优选择,不一定是最安全的,也不一定是最符合道义的,但一定是最有效率,最能达成目标的。
这或许就是凌峰的行事准则。
冷酷,理性,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