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望台营地的篝火，光芒比往日黯淡了许多。
达奇·范德林德，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帮派领袖，狼狈不堪地回到了这个暂时的避风港。
他们浑身浴血，满是泥污，每一步都踉踉跄跄。
亚瑟·摩根强壮的臂膀，此刻正费力地架着重伤濒死的哈维尔。
哈维尔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血迹己经凝固成暗红色。
约翰·马斯顿则搀扶着同样伤势不轻的查尔斯。
查尔斯坚毅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与疲惫，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万幸，他们还活着。
迈卡·贝尔，这个总能在混乱中找到自保之道的男人，此刻脸上带着阴郁，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帐篷。
至于那位响尾蛇女士，她早己在半路与他们分道扬镳，分了一半的黑石头。
何西阿·马修斯是第一个冲上前来的。
“天啊！亚瑟！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达奇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空洞。
“我们……”达奇的声音沙哑干涩，“我们被出卖了。”
“出卖？！”何西阿的心猛地一沉，他紧张地扫视着归来的数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凌峰呢？他……他怎么样了？”
“凌峰——！！”
达奇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炸药，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盯住何西阿。
“凌峰背叛了我们！！”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那个该死的东方人！他抢走了一箱黑石头！他像条毒蛇一样消失了！！”
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苏珊·格雷姆肖、玛丽·贝思·加斯基尔、蒂莉·杰克逊，以及其他闻声赶来的帮派成员，都呆立当场。
她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凌峰？那个如幽灵般强大，数次拯救帮派于危难的男人？
他会背叛？
“快！快帮忙！”亚瑟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凌峰的背叛，眼下，救治伤员才是最重要的。
“哈维尔和查尔斯需要立刻医治！他们快不行了！”
苏珊最先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带着蒂莉冲向存放药品的帐篷。
皮尔逊也手忙脚乱地开始为伤员腾出相对干净的帐篷。
玛丽·贝思的目光投向亚瑟，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疑问与担忧。
但亚瑟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安置伤员上。
达奇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己的帐篷，将那唯一剩下的半箱黑石头，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后，他走了出来，站在营地中央。
他的神情依旧恍惚，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我们……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达奇的声音突然拔高。
“平克顿！康沃尔！那些杂种很快就会追过来！收拾东西！”
“可是，达奇，伤员们……”何西阿试图劝说，他的声音充满了忧虑。
“没有时间了！！”达奇猛地挥起拳头，狠狠砸在旁边一张简陋的木桌上。
嘭！
木屑飞溅。
“康沃尔和平克顿的子弹，可不会等待我们的伤员痊愈！”他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
何西阿张了张嘴，看着达奇那副几近癫狂的模样，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现在的达奇，己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了。
亚瑟注意到，达奇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那是一种他以前从未在达奇身上见过的，深入骨髓的慌乱与绝望。
“大家……大家听我说。”达奇深吸几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刻意的镇定。
“我们经历了一场灾难，是的，我们损失惨重。
但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是幸存者！我们会活下去！我们会反击！”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亚瑟安置好伤员后，独自一人走到营地的边缘。
他眺望着东方，那里，朝霞己经将天边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那是他们昨夜浴血奋战的方向，也是……凌峰消失的方向。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凌峰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那只沉重的铁箱。
那个神秘的东方人，他从未对帮派许下过任何承诺。
但他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中，用那神乎其技的枪法和冷静到可怕的头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首到最后，他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独自离开。
“背叛？”亚瑟低声喃喃自语。
他不确定，这是否真的能被简单地定义为背叛。
“你在想他，对吧，亚瑟？”约翰·马斯顿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传来。
亚瑟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那片血色的天际。
“自从我认识凌峰的那一天起，约翰，我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的声音有些茫然。
“他杀了多少康沃尔的杂种来救我们？他又是怎么从那座该死的断桥上活下来的？”约翰走到亚瑟身边，声音同样充满了困惑。
“可他最终，还是拿走了那箱石头。”
“他本可以在加入我们的第一天就离开，他根本不需要为了我们去冒险，更不需要在那座断桥上，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多敌人，为我们断后。”亚瑟的眉头紧紧锁起。
“我想不通，约翰，我真的想不通。”
“也许……也许这一切，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约翰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迈卡说，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
亚瑟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盯住约翰。
“你相信迈卡的话？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刻，第一个抱头鼠窜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