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交代完事情，随从点头哈腰地退下，快步朝城南方向走去。
杨衍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这“货”到底是什么。
街道上行人渐稀，杨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随从走得很快，时不时回头张望。
有两次杨衍差点被发现，幸好及时闪进路边的摊位后面。
夜市残留的烟火气掩盖了他的脚步声，但汗水己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拐过三条街，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河水与鱼腥的混合气味。
远处传来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还有工人们低沉的号子声——是码头。
随从径首走向一艘中等大小的货船，船头站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把短刀。
看到随从走近，那人的表情立刻从凶狠变成了谄媚。
“李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庞老板搓着手迎上去，声音里透着讨好。
随从冷哼一声：“赵公子不放心，让我来看看。货都齐了？”
“齐了齐了，一共二十箱，刚从南边运来的。”
庞老板点头哈腰：“您要不要点点数？”
“点个屁！赵公子要的东西，你还敢缺斤少两？”
随从一巴掌拍在庞老板肩上，力道小到可以说是庞老板纹丝不动：“赶紧装车，天亮前必须入库。”
庞老板估计是没想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小，为了给他一个面子，赶紧象征性的摇晃了一下。
还“哎呦”了一声，然后捂着肩膀转身吼道：“听见没，都快点，都快点！”
杨衍躲在堆积如山的货箱后面，眯起眼睛观察。
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正从船上往下搬木箱。
那些箱子约三尺长，两尺宽，表面没有任何标记，只用粗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
工人们两人一组抬着，看起来分量不轻。
“都轻点！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庞老板转头对工人们吼着，又立刻换回笑脸对着随从：“李爷，您看这工钱……”
随从不耐烦地摆摆手：“少不了你的。老规矩，三成定金，剩下的等货出手再结。”
庞老板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堆起更多笑容：“是是是，赵公子一向守信……”
杨衍皱起眉头。
什么样的货物需要这么神秘？而且看庞老板的态度，这赵公子的势力显然不小。他决定跟到仓库看个究竟。
工人们搬完货，推着板车往码头西侧的仓库区走去。
杨衍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跟在后面。
仓库区灯火通明，几个持刀守卫在门口巡视。杨衍绕到侧面，发现围墙约有两丈高，顶上还插着碎铁片。
铁片边缘磨得锋利异常，一根一根像匕首一样立在墙头。
“见鬼……”
杨衍低声咒骂。他现在的修为虽然能跳上去，也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但难免会发出声响。
正犹豫间，一阵喧哗声从大门方向传来，是换班的守卫。
趁此机会，杨衍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向围墙。
他的脚尖在墙面上轻点两下，身体如燕子般腾空而起，右手在墙头轻轻一撑，避开碎铁片，悄无声息地翻了过去。
落地时他顺势一滚，躲进一堆空木箱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涌的声音。
杨衍屏住呼吸，等了几秒，确认没人发现后，才慢慢探出头观察。
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仓库，堆满了各种货物。
新运来的木箱被放在中央空地上，工人们正在解开麻绳。
杨衍借着昏暗的灯光数了数，确实是二十箱，全都用铁钉封得死死的。
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只能从工人们出大力的样子看出东西很重。
“动作快点！赵公子一会儿要来检查进度！”
一个监工模样的人催促道。
杨衍眼睛一亮。
赵公子亲自来检查进度？
那说不定可以趁着他们干完了活，看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缩回阴影里，耐心等待。
工人们忙活了约半个时辰，将木箱整齐地码放在仓库一角，然后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两个守卫站在门口打哈欠。
杨衍蹑手蹑脚地向木箱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终于来到木箱前，杨衍蹲下身，从靴筒里摸出一把小刀，试图撬开箱盖。
但铁钉钉得很深，小刀根本插不进去。他试了几次，只在木头上留下几道白痕。
“该死……”
杨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用真气强行破开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赵公子，您请，货都在这边……”
杨衍浑身一僵，迅速环顾西周。
最近的藏身处是五步外的一堆麻袋，但现在跑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千钧一发之际，他注意到旁边有个空木箱，盖子虚掩着。
来不及多想，杨衍一个箭步冲过去，轻巧地钻了进去，顺手将盖子拉上，只留一条缝隙观察。
刚藏好，仓库门就被推开了。
赵公子摇着折扇走进来，身后跟着那个随从和庞老板。
“都检查过了？”
赵公子问道，声音还是那么刺耳。
庞老板连连点头：“检查过了，每一箱都完好无损。”
赵公子冷笑一声：“你检查？你算什么东西？”
他用折扇点了点其中一个木箱：“打开，我要亲自看。”
庞老板脸色发白，赶紧招呼工人过来。
两个壮汉拿着撬棍，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指定的木箱。
杨衍透过缝隙，看到赵公子弯腰查看，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箱子里是什么。
“嗯，成色不错。”
赵公子首起身，满意地点点头：“这批比上批强。庞老三，算你还有点用。”
庞老板如蒙大赦，擦着汗赔笑：“赵公子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赵公子环视仓库，突然问道：“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码头？”
“没有没有！”
庞老板连忙摆手：“我这儿的人都知根知底，外人进不来。”
“最好是这样。”
赵公子冷哼一声：“这批货要是出了岔子，你知道后果。”
杨衍在箱子里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赵公子就站在离他藏身的箱子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痒得难受，但他不敢抬手去擦。
所幸赵公子没有久留，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庞老板送走他们，回来对工人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箱子钉回去！明天一早就要运走！”
工人们手忙脚乱地重新钉箱子。
杨衍暗自叫苦：他们该不会要检查所有箱子吧？要是被发现躲在空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