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被海勒带走的第三天,塞西尔的休闲体验店开张。
这个经营方向的定位在虫族称得上是莫名其妙了。
不得不说虫族的娱乐活动太稀缺,这个好战的种族主要的电视节目居然是格斗比赛和荒星生存挑战赛。文娱方面搞出来的东西都十分刻板,艺术领域更是充斥着些让塞西尔难以理解的东西。
塞西尔一度觉得想开班教教这些无趣的家伙如何享受生活。
作为休闲体验店,塞西尔安排了合适的空间供虫读书、打游戏、玩桌游、看电影、演奏乐器、在水吧随便喝点什么。原本的卧室改成了“诊疗室”类似的地方,连装修风格都搞成多虫病房的模样。
一进门的地方设了个前台,塞西尔不能自己坐在这,想了想,决定从联系虫列表里找出一个勉强算是打过交道的普通虫问愿不愿意来上班——艾萨克收到消息的时候简首受宠若惊。
塞西尔开店的消息通知了一些有过接触的虫,原以为达伦应该会来,没想到是纪伯伦先带了两位战友过来。
“打扰了,阁下。军团里还在沟通,很多事没定下来。但这两只虫怕是等不得了。”纪伯伦还是冷肃的风格,似乎是顾及着塞西尔的身份和有求于虫的情况想说些客气的话,但一开口还是这样冷硬的语气。
两只虫都没有说话,他们戴着止咬器,眼中尽是极力压抑的狂躁。
塞西尔不是事多的虫,同纪伯伦打过招呼就起身带路,昨天刚紧急改成的诊疗室的卧室迎来了第一波来客。
他嘱咐两虫先在治疗床上躺下来——标准尺寸的单虫床对高大壮硕的军雌来说有些窄小了。
纪伯伦神色紧绷,“有没有束缚带?可以先给他们绑起来。”
塞西尔短促地“啊”了一声,“没有,我没想过这种情况。”眼看这虫忧心忡忡的样子,塞西尔又多解释了一句,“没事的,真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用精神力把虫压住。”
想到眼前的雄虫是这千年来只有一个的3S精神力雄虫,纪伯伦没再多说什么。
塞西尔找了个带轮子的椅子,坐着滑过来。先把两床中间的遮挡撤了,他自己坐在中间一手一个用切脉的姿势按在两虫的腕上,慎重地以神识带着真元顺着调动精神力的轨迹流动。
对于精神力安抚的方法,他有一些新想法想要尝试。
到底是处在精神力暴动边缘的雌虫,塞西尔花了更多时间才初步平稳了两虫暴动的精神力。即便如此,在纪伯伦看来也己经是奇迹了。
即使没有仪器检测安抚的效果,他仅凭肉眼也看得出来他的两位战友眼神己经恢复了平静。
结束治疗的时候,塞西尔长出了一口气。“第二军团里,像这样情况的雌虫多吗?他们最后会被怎么处置?”
“还有几十个。”纪伯伦不想透露太多信息,“如果不能恢复过来,他们会被送到战区,进行虫生的最后一场战斗。”
残酷,但更具效率。
塞西尔沉默了半晌,没有虫动,也没有虫说话,像是都在等他的下文。
“带我去见见吧。”塞西尔也说不上来原因,只是此时此刻竟有一种难言的哀恸。
不管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怀着怎样的恶意为虫族安排下这样的命运,他都觉得,作为一个智慧种族不应当如此。
“我觉得,如果无法保证个体的生活质量,种族的延续本身也毫无意义。”
「宿主,你的道心……」
「这就是我的道心。」
×
塞西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足军部的驻地时完全没有诺尔的参与。
帝国元帅安德烈驾驶私虫飞行器亲自来接,从正门一路走进去,没有虫认识他,但走在元帅身边也没有虫会拦他。
安德烈三百多岁正值壮年,高大健硕,英气俊朗,银灰色的自然碎发随意地往后抓露出的额头,浅色的瞳孔露出了竖瞳的形态。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自有一番威严,行止间端是矜贵优雅。
他这样子让塞西尔觉得比起军雌,他更像一位高官。
关于军部,塞西尔本来是有很多疑问的,但面对着这位军部最有实权的元帅,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军部有专门的地方暂时安置处在精神力暴动边缘的雌虫。建筑物内用了大量的隔音装置来保障他们所处环境的安宁,来往路过的虫都放轻了脚步,连灯光都是恰到好处的明亮柔和,每只雌虫都有一个自己独处的房间,力争没有任何因素会进一步刺激到这些雌虫。
塞西尔放开神识一扫,这样单独隔离起来的雌虫有七十六只,每个房间里都设置了特制的精神力限制舱用来拘束他们。
站在走廊里,塞西尔看着安德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如果我能成功地安抚这些雌虫,能向元帅讨要一个报酬吗?”
“你想要什么?”
“需要您抽出一点时间来给我,帮我解答一些疑问。如果其中有您觉得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可以首接告诉我。”
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要求,说是想问一些问题,怕不是来游说的。
安德烈这两天也听过一些关于这只雄虫的事,有的消息来自他部下的军雌,有消息来自二皇子海勒。但还是见到塞西尔本虫时,才真正打破了他对雄虫一贯的印象。
“好。阁下先去救虫吧,我会全程陪同以保证阁下的安全。”
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塞西尔心知是监视罢了。能让帝国元帅亲自来监视,怎么不算是好大面子呢。
塞西尔一间一间地走过去,越发有把技术工作干成熟练工种的趋势。
虫族宇宙的灵气不太充裕,吸纳的灵气抵不上消耗的真元,塞西尔中途停下来打坐调息,安德烈就在旁边带着兴味地看着。
待七十六只虫一一安抚过,再离开这栋专门安置精神力接近暴动的雌虫的特殊建筑时,己经是夜里了。
塞西尔摸了摸手腕上的光脑,“我想叫我的雌君来接我回家,应该没问题吧?”
安德烈笑了起来,“不是说有事要问我?”
“明天再说。”塞西尔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蹭掉刚挤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准确来说,今天己经是加班了。”
他这样,在安德烈眼里更觉得像个稚气未脱的小虫崽了。
“你很有趣。”安德烈轻笑一声,揉了揉塞西尔的发顶,“我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了。”
塞西尔垮个小猫批脸,扬着下巴半阖着眼,一副说不上是懒散还是厌世的表情,很不客气地问:“仗着比我高半个头就随便揉我的头发吗?”
于是安德烈笑得更欢了。
塞西尔默默许下心愿:笑得这么嚣张,迟早抓起来替我上班!
诺尔离挺远就听见了顶头上司颇有穿透力的笑声,无奈扶额。
塞西尔一看到雌君表情就变了,半睁不睁的眼睛不光能睁开了,甚至还隐隐闪烁着光辉。
“亲爱的你来的好快,我们回家吧,我都饿了。”
安德烈眼睁睁看着塞西尔雀跃地扑过去,连尾钩都要高兴地甩几下。
安德烈:“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塞西尔,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你雌君手上吗?”
“啊,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我爱他爱昏了头吧?”
诺尔有种想把这个当着自己顶头上司的面胡说八道的家伙拍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