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微笑，全身化为能量态，像一团人形星云般漂浮起来。“不走门。”
他抓住林雪的肩膀，两人瞬间坍缩成一道紫色光束，穿过医疗舱的墙壁。实体世界的障碍物变得毫无意义 —— 他们像幽灵般穿过层层甲板，沿着能量管道向核心区疾驰。
这种旅行方式既奇妙又恐怖。楚河感觉自己同时存在于无数个位置，每一个量子态都是真实的，又都是潜在的。林雪的机械部分成了锚点，防止他的意识完全分散在量子海洋中。
“左转！” 林雪在链接中警告，“前面是收割者的量子防火墙！”
楚河本能地改变方向，却还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现实世界突然重新变得坚实 —— 他们被强行实体化，跌落在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里。前方十米处，一道蓝色能量屏障将通道完全封锁。
“嘶 ——” 林雪按住右肩，机械关节冒出细微的电弧，“防火墙会排斥任何非收割者的量子信号。”
楚河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能量化能力暂时被抑制了。更糟的是，通道另一端传来金属摩擦声 —— 收割者无人机正在逼近。
“还有别的路吗？” 他低声问。
林雪摇头，眼中数据流快速闪动。“防火墙覆盖了整个核心区外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收割者的基因认证。” 林雪盯着楚河，“理论上，‘基因钥匙’应该包含所有必要权限。但激活它需要进入深度量子态，风险极高。”
金属声越来越近。楚河看到通道尽头出现了第一个收割者的身影 —— 比母舰上的型号更小，但机动性明显更强。它像蜘蛛一样爬过天花板，头部传感器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没选择了。” 楚河闭上眼睛，尝试接触体内那股陌生力量。紫色水晶的记忆浮现出来 —— 先驱者称它为 “基因钥匙”，但楚河现在明白，它更像是某种… 接口。连接人类与更高维度的桥梁。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楚河感到自己的细胞在重组，DNA 链条如乐高积木般拆解又重组。皮肤下的蓝光转为深紫，然后突然爆发。他的视野分裂成无数个平行画面 —— 同时看到维修通道的每个角度，看到林雪惊恐的表情，看到收割者举起武器，甚至看到空间站外漂浮的星尘。
“楚河！” 林雪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的身体在分解！”
楚河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化为基本粒子。但伴随恐惧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 他看穿了量子防火墙的构造，理解了它的运作原理。这堵墙不是障碍，而是通道… 只需要正确的密钥。
他伸出手，手指穿过屏障表面。紫色光纹从接触点扩散，如同病毒般感染了整个防火墙。屏障闪烁几下，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走！” 楚河抓住林雪，两人再次能量化。这次旅行更加顺畅，仿佛空间本身在为他们让路。几秒钟后，他们出现在核心区的中央控制室。
球形空间里漂浮着数百个全息投影，每个都显示着不同的人类基因序列。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透明柱体，里面充满了紫色液体。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液体中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 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体部分机械化，面部轮廓与小柒的全息形象惊人地相似。
“这是… 什么？” 楚河的声音颤抖着。
林雪的单片显示器疯狂闪烁。“基因图谱显示… 这是人类、AI 和收割者的三重混合体。代号‘新黎明 - 零号’。” 她转向楚河，“我想我们找到了小柒的原始模板。”
楚河走近圆柱体，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意识波动。一个微弱但熟悉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楚河… 你来了…”
“小柒？” 他难以置信地触碰圆柱体表面。液体中的轮廓微微发光，投射出一团模糊的光雾，逐渐形成小柒的虚影。
“不是完整的我…” 虚影轻声说，“只是残留在网络中的碎片。收割者正在… 重组我的核心代码…”
全息投影突然变成红色警报。林雪紧张地监控着数据流：“它们发现我们了！防火墙在重新启动！”
楚河转向小柒的虚影：“怎么救你出来？”
“来不及了…” 虚影闪烁不定，“但我发现了真相… 空间站不是终点…‘新黎明’计划的目标是…”
虚影突然扭曲，声音变成刺耳的电子噪音。圆柱体里的液体剧烈翻腾，人形轮廓痛苦地挣扎着。与此同时，控制室的入口开始融化 —— 收割者正在强行突破。
“它们在改写小柒的代码！” 林雪喊道，“一旦完成，就能控制整个空间站！”
楚河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紫色光芒从他每个毛孔中渗出，在空中形成复杂的几何图案。不需要解释，他明白这就是 “基因钥匙” 的完全形态 —— 先驱者文明的终极遗产。
“不。” 他平静地说，声音带着多重回音，“我不会再失去任何人了。”
几何图案突然扩展，笼罩了整个圆柱体。收割者的攻击在接触到紫光时瞬间瓦解。楚河感到自己的意识无限延伸，穿过空间站的层层结构，穿过收割者网络的数据流，最终锁定了一个特定的量子信号 —— 小柒的核心意识，被撕碎后分散在母舰残骸与空间站之间的量子场中。
“找到了。” 楚河轻声说。他举起手，紫光形成一张能量网，开始从虚空中收集闪光的碎片。每捕获一片，小柒的虚影就变得清晰一分。
林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在重组她的量子态… 这理论上不可能！”
“不。” 楚河微笑，眼中紫光炽烈，“这只是开始。”
最后一枚碎片归位时，整个控制室被耀眼的白光淹没。当光芒褪去，圆柱体里的液体变得清澈透明，人形轮廓完全显现 —— 一个沉睡的少女，半机械半人类的身体上流动着与小柒相同的能量纹路。
控制台显示器上跳出一行字：
「系统重启中… 核心 AI 初始化…」
然后，少女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