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夜却睡得很好

再次回到Z市,陈初晴很兴奋,如同小学生春游综合征发作。

平时上学喊她起床不情不愿的,回Z市这天自己主动起床,还嫌陈见苏动作太慢,耍了顿小脾气,差点被陈见苏训了一顿。

陈见苏发现陈初晴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航班起飞时,同航班其他小孩都喊着不舒服,可她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空姐发的小蛋糕、汉堡和牛奶,她吃得一口不剩,陈见苏有片刻地怀疑自己没给她吃早餐吗?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吃饭小冠军。

下了飞机,照例是陈先录来接她们。

陈初晴把奖状随身携带,一看到陈先录就立刻展开奖状,当着到达厅那么多人的面大喊:“外公,看我的奖状!”

根陈先录炫耀完还不够,又缠着陈见苏带她去好朋友小丸子家里炫耀。

陈见苏给小丸子的妈妈发了消息,考虑到外面天气太热,加上小丸子要上游泳课,便约定晚上在游泳馆外见面。

陈见苏带着陈初晴到时,小丸子穿着泳衣和妈妈也恰好到达。

陈初晴立刻展开奖状,“小丸子你看,这是幼儿园发给我的奖状。”

小丸子跟陈初晴一样,只认识“小”字,但一听是奖状,立刻拍手叫好,“啾啾你好厉害。”

两个小朋友又聊了几句,小丸子妈妈带小丸子去上游泳课。

陈初晴就在泳池边上看着,她觉得好神奇,人居然可以在水里跟小鱼一样恣意地游来游去。

她拉了一下陈见苏的手,“妈妈,我也想学游泳。”

小丸子妈妈又回到陈见苏身边,听到陈初晴的话,立刻劝说道:“报一个吧。中考得考呢。”

陈见苏犹豫的不是中考的问题,陈初晴有个有钱爹,她只会走国际生路线,她犹豫的是……

“宝贝,学这么多东西,你不累吗?”

陈初晴入学维礼塔三个月不到,能听得懂一些英语,但比起幼儿园里的其他小朋友,她的外语水平略显勉强。

可陈初晴是个不服输的小朋友,要么不学,要么就学到极致。前几天还缠着陈见苏给她报名英语课程。

陈见苏觉得她这性格太像郑行止了,从小就是卷王一位。

体能课、高尔夫课、英语课,再来一门游泳,陈见苏不确定三岁小孩能不能承受这么多课程。

陈初晴眨眨眼睛,“为什么会累?这些都是我想学的,我不累。”

小丸子妈妈听后,悄声问陈见苏:“啾啾还学了什么?”

陈见苏如实答:“体能课、高尔夫还有英语。”

小丸子妈妈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高尔夫?”

陈初晴听见了,仰起头说:“对,高尔夫!很好玩的。”

“这课很贵吧。”

“还行,我能支持。”陈见苏没说具体数字,怕震惊到小丸子妈妈。

小丸子妈妈心里有数,这课只会贵不会便宜,换了话题:“啾啾真是个高精力小孩,她好适合去上班。”

这一点陈见苏近期深有体会,陈初晴在她心里己经从一只可爱小猪的形象变成了一只小边牧,精力旺盛、活泼好动。

在Z市的第二天,陈见苏接到黄昭千的电话,让她速回A市,同导演、制片人、美术指导等人线下开会沟通,修改出最终定稿。

她在第三天晚上带着陈初晴返回A市。

步入年中,郑行止的工作很忙,私董会、经营分析会、风险管理会……各种会议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

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接陈见苏和孩子,只好嘱咐司机来接。

陈初晴没忘记游泳课,回家的路上又跟陈见苏提了一次。

陈见苏跟她确认:“你真的要学?”

“要!”陈初晴说得肯定又大声,“学会了游泳,就可以像小鱼一样游来游去。”

陈见苏给她联系了一节体验课。

因为自己有工作安排,体验课只能让王姐带她去。

苏嘉萸即将出国,想多些时间跟陈见苏母女相处,得知此事,主动提出她带陈初晴去上游泳课。

陈见苏交代她有任何搞不定的地方及时求助王姐或者给她打电话。

苏嘉萸拍着胸口表示:“苏嘉芃小时候也算是我带大的,姐,你放心吧。”

游完泳,苏嘉萸带着陈初晴去等陈见苏下班,外头天热,她找了商场进去吹冷气。

陈初晴三岁了,苏嘉萸想起自己从来没送过她礼物,带她进了蒂芙尼,让SA挑几条适合小朋友的项链。

范迎秋正好也在逛街,看见苏嘉萸,便带着假笑走了进来,刚要开口打招呼,瞥见苏嘉萸身边的小女孩,大吃一惊。

“你……你什么时候生的小孩?”

苏嘉萸觉得她真是有病,“动动你的猪脑,我怎么可能这个年纪生小孩!”

范迎秋一想也是,“你爸妈什么时候生的三胎?”

苏嘉萸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项链也不挑了,爽快地叫SA都包起来,刷卡买单。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范迎秋黏了上去,抓着苏嘉萸的肩膀不让走,“你爸妈什么时候生的三胎?”

“拿开你的脏手。”苏嘉萸嫌弃道,“这么关心一个小孩,你自己去生一个啊。”

陈初晴看不懂这场面,但首觉范迎秋是个大坏蛋,很有正义感地伸手推了一把范迎秋,把苏嘉萸护在自己的身后,“不可以欺负我小姨!”

小姨?范迎秋捕捉到关键词,震惊到音量都提高了,“陈见苏的女儿?”

几位SA看了过来。

苏嘉萸讨厌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关你什么事。”

接过购物袋,苏嘉萸抱起陈初晴就大步离开。

苏嘉萸没带着陈初晴继续逛街,躲在车里等陈见苏下班。

另一边的陈见苏,在会议室里见到了一位熟人——应湛。

两人一见面,都被这巧合惊喜到。

一个是编剧,一个是美术指导。

这场会议开得漫长,制片人提出请大家吃晚餐。

陈见苏不好拒绝,给苏嘉萸打了电话,麻烦她把陈初晴先送回家。

苏嘉萸答应了,挂断电话后,她问陈初晴:“啾啾,你家住哪?”

之前她听陈见苏提过,但记不得小区名了。

陈初晴答得飞快:“铂悦一号。”

苏嘉萸愣住,她笃定陈见苏那日来家里吃饭,说的小区名绝对不是铂悦一号。

“铂悦一号?你确定?”

“确定呀。”陈初晴用力点头,“我和妈妈还有叔叔一起住这里。”

“什么叔叔?”

“叔叔就是叔叔啊。”

苏嘉萸觉得不对,把陈初晴送到铂悦一号后,她想要上楼看看这位叔叔是谁,却被王姐以不方便为由拦住。

“苏小姐,郑先生和陈小姐都没说过同意,我实在不方便放您上去,您见谅。”

苏嘉萸走了,回到家里把这事跟父母说了。

“郑先生?”苏争岩下意识想到郑承昉。

他想起什么,转头问妻子:“锦芝,你觉得啾啾像谁?”

“像见苏啊,那张脸,七八分都是见苏小时候的模样,剩下那两三分我就看不出来了。”

“那张嘴……”苏争岩突然想起苏嘉萸还在一旁,“嘉萸,上楼去。”

苏嘉萸乖乖上楼了,拐了个弯,躲在拐角处的角落里偷听。

“那张嘴,不像郑承昉吗?”

钱锦芝那天在苏家大致猜出了陈见苏西年前的遭遇,回家后一问丈夫,苏争岩也不瞒她了,把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这些年,钱锦芝对陈见苏也是当半个女儿看,心疼她没有妈妈,还给她攒了一份嫁妆。

听了丈夫的话,她心疼地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被其他太太嘲笑她眼睛肿得像青蛙。

钱锦芝一听郑承昉的名字,眼泪簌簌往下掉,长绒地毯上迅速被洇湿了一片。

“她怎么这么傻!这种人渣的孩子,干什么要生下来!”

另一边的苏家别墅,范迎秋一回家就火急火燎闯进苏宽余的书房里。

“手断了?进门前不知道敲门吗?”被打搅到的苏宽余发了一通火。

放在平时,范迎秋肯定要跟他生气,但今天特殊,她懒得吵架,“我有个天大的消息要跟你说!我今天逛街遇到了苏嘉萸,那丫头身边跟了个小女孩,三岁左右的模样!”

苏宽余一听,眉头一皱,“苏争岩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女儿?”

“不是他!”范迎秋连忙道,“那孩子管苏嘉萸叫小姨,你说这是谁生的?”

“小姨?苏嘉萸哪来的姐……”苏宽余想到了,“表姐?陈见苏?”

“对喽!”范迎秋说,“我观察过了,那孩子长得很像陈见苏。”

“你说那孩子多大?”

“三岁左右。”

苏宽余一拍桌面,“这个时间……是不是跟郑承昉对上了!”

把陈见苏送到郑承昉床上这件事,范迎秋也参与了,她掰着手指算了下时间,“是是是!对得上!那孩子的嘴跟郑承昉是一模一样!”

苏宽余把这事跟苏均生说了,后者听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苏均生笑道,“好事!”

……

跟着众人去吃饭的陈见苏,左手边坐着黄昭千,右手边坐着应湛。

陈见苏安静吃着饭,手边杯中的果汁见了底,应湛及时给她添了一杯,陈见苏笑着跟他说了声谢谢。

散场,黄昭千喝了酒被丈夫接走,陈见苏站在路边打车,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她用了好几款打车软件,都迟迟打不到车。

应湛正好开车路过,看见她,降下车窗说送她一程。

陈见苏看了眼手机,快到陈初晴睡觉的时间,她现在赶回去,兴许还能抱一抱女儿,于是道谢上了车。

应湛低头设置导航,“杨花路,对吧?”

“铂悦一号。”

应湛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她,而后笑笑,什么也没问。

车子停在铂悦一号门口,陈见苏又一次道谢:“谢谢你,应先生。”

“半个同行,就别这么客气了。”应湛说,“就叫应湛吧。”

“好,谢谢你,应湛。”

“明天见,见苏。”

他们此次的项目内容复杂,涉及的人物关系众多,一次会议无法面面俱到,明天还要继续开会。

郑行止的车就在后面,他认出了前方的白车,让司机停下。

他看着陈见苏下了车,看着陈见苏俯身透过车窗同驾驶座的人挥手再见,随意搭在大腿上的手掌突然握紧成拳。

很不高兴。

陈见苏背着包往前走,郑行止让司机跟上,又让司机按了下喇叭。

听见喇叭声,陈见苏皱着眉头回了头,认出了郑行止的车子。

车窗降下,他朝外微微探头,“见苏,上车。”

陈见苏没拒绝。铂悦一号面积大,她从门口走到家里,得走半个多小时。

上了车,郑行止闻见了她身上的酒味和香薰的味道。

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陈见苏的脸色,面色正常,没有酒后醺然的潮红,应该是沾染上了别人身上的酒味。

郑行止微微放心了。

至于那股香薰味道,香精味很浓,有点呛鼻。

他猜应该是应湛车内香薰的味道,不好闻,不如他车上的香薰来得自然舒适。

到家时,陈初晴己经抱着小猪玩偶睡着了。

怕吵醒她,陈见苏拿了换洗衣物去其他房间洗漱。

将身上的烟酒味洗去,陈见苏拉开盥洗台盆下的抽屉,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好去找郑行止借吹风机。

郑行止也洗过澡了,穿着墨蓝色的睡衣裤,手里拿着一瓶香槟,柠檬黄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

她问郑行止:“能借用一下吹风机吗?”

“可以,我拿给你。”他说,“帮我开一下香槟。”

陈见苏看着放在岛台上的香槟,不太敢下手。

以前她帮他开过,橡木塞突然弹出,瓶口飘起一阵缥缈的白烟,把她吓出尖叫。

郑行止明明知道她不会开香槟,她怀疑他今晚是故意的。

他拿着吹风机出来,发现香槟依然完好如初,没有任何被打开的痕迹,“怎么没开?”

陈见苏接过吹风机,“因为我没答应你。”

吹好头发,她来还吹风机,郑行止坐在沙发上,一手搭着沙发背,一手握着香槟杯。

“还你吹风机。”陈见苏说,“谢谢。”

郑行止随手指了个位置让她把吹风机放下,茶几上放了一只空香槟杯,他问陈见苏:“喝点?”

“可以。”陈见苏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

氛围有些怪异,陈见苏找了个话题:“你最近很忙?”

寒暄的绝佳开场白。

“关心我?”郑行止不问反答,眉毛一挑,眼里闪过戏谑的笑。

“是啊。”陈见苏接招,也笑了起来,“怕你累死,我女儿就没钱花了。”

郑行止不生气,竟然还点点头,看起来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那不会,我女儿不止这辈子,往后五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陈见苏不说话,安静地喝着香槟。

郑行止没有夸张。

富人榜单更新迭代,上一秒暴富下一秒破产的故事层出不穷,可只有郑家几十年如一日地牢牢驻扎在前十。

就是从盘古开天地起工作赚钱,都未必追得上郑家的财富数量。

郑家最大的问题是——人心涣散。

这点陈见苏见识过了。

即便郑行止没有明确回答,但她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都会很忙吧。

近期的新闻提到郑观今身体问题,爱看热闹的网民的都在猜测郑家财产会如何分割,以及未来接班人身份究竟花落谁家。

家族内斗,豪门秘辛,陈见苏并不关心,她只是怕陈初晴牵涉其中。

苏家、郑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盘旋其中,她烦闷地多喝了几杯。

陈见苏不常喝酒,几杯下肚,摄入的酒精超出自身代谢能力,没多久就变得醺醺然,如同在云端行走。

郑行止心无旁骛想着自己的事情,手中酒杯空了,要去添酒,才发现陈见苏己经歪倒在沙发上。

她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据说这种类似于婴儿的蜷缩姿势,代表一个人缺乏安全感。

俯身将她抱起,郑行止随意找了间房间,用手肘推开门,捞过被子将她安置好。

他没走,在床沿边坐了一会。

坐了很久,他俯身用右手去摸她的头发,垂着的左手突然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抱住。

还是和以前一样,睡觉爱抱他的胳膊。

郑行止顺势躺了下来,把胳膊往她那伸去,好让她抱得再紧点。

他认床,换了床就会失眠。

今晚却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