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平原的朔风像刀子般刮过王昊的脸。
他趴在雪坡上，独眼望远镜里的画面让指节发白——三里外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在蠕动。
那不是阴影，是无数铁盔汇成的洪流。
望远镜转向左侧，更多的骑兵从白桦林中涌出，马鞍上的箭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至少三个旗..."王昊呼出的白雾在镜片上结霜，"正白、镶黄、还有..."话音未落，德川樱的苦无突然钉在他耳畔的树干上。女忍者从雪地里钻出来，发间沾着的冰碴簌簌掉落："后方也有，我们被包围了。"
红娘子嚼着辣椒干骂了句脏话："狗日的皇太极，把家底全搬出来了？"
她刚举起双刀，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鼓声——不是中原战鼓的"咚咚"声，而是种诡异的"嗡嗡"响，像是千万只蜜蜂同时振翅。
马祥突然指着天空："那是什么鬼东西？"只见清军阵中升起十二个黑点，飞到半空突然展开——竟是巨大的风筝！每只风筝下都吊着个篮子，穿萨满服饰的人正往下面撒纸片。
"传单？"柳如是刚开口，第一波纸片己经飘到明军头顶。
王昊接住一张，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形符号，下面一行满文一行汉文："降者免死，持此符可换田宅"。
"轰！"
第一声炮响来得猝不及防。王昊还没反应过来，左侧的雪地就炸起丈高的泥浪。不是实心弹，而是开花弹——飞溅的破片中明显有葡萄牙工艺的锯齿设计！
"火龙队准备！"王昊吼着下令，自己却死死盯着那些风筝。第二个反常之处出现了：明明没有风，风筝却能在空中保持稳定。德川樱的锁镰突然缠住他手腕："大人看风筝线！"
阳光下几乎看不见的金属细线从风筝延伸回清军本阵。更可怕的是，这些线在雪地上排列出的图案，正是∞形的变体！
"放！"
三十发改良版火龙出水呼啸升空。王昊亲眼看见领头那枚火箭命中骑兵队列，爆开的石油火球却只在对方阵中留下个焦黑的圆——那些战马竟然披着浸湿的棉甲，火焰根本烧不透！
"换辣椒弹！"红娘子刚喊出口，清军的箭雨己经到了。不同于明军常用的轻箭，这些重箭带着恐怖的穿透力，首接将三名火铳手钉在了粮车上。王昊弯腰躲过一箭，箭杆擦着他头盔飞过时，他看清了尾羽上绑着的小铜铃——正是干扰德川樱暗器的声源！
"圆阵！圆阵！"马祥声嘶力竭地吼着。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把粮车首尾相连，却仍有大半暴露在外。王昊突然想起《武备志》里的"火车阵"，立即踹开几个粮袋："把石油罐藏车底！"
当第一波重骑兵撞上粮车时，王昊亲自点燃了引线。爆炸的冲击波将他和三个亲兵掀翻在地，但效果惊人——燃烧的石油在雪地上流淌，竟自然组成∞形火墙！冲在最前的十几骑顿时陷入火海，战马惊嘶着人立而起。
"那是什么？！"红娘子刀尖指向火墙对面。硝烟中，有个穿白甲的身影策马缓行，所过之处清军纷纷避让。王昊的望远镜捕捉到那人颈间的∞形项链——与热兰遮钥匙同材质的赤金！
"多尔衮..."王昊咬牙吐出这个名字。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位正白旗旗主身后跟着个红发洋人，正用葡萄牙语指挥炮队调整仰角。
德川樱突然闷哼一声。女忍者肩头插着支奇特的箭——箭镞呈螺旋状，带着倒钩。"萨满的诅咒箭..."她脸色迅速灰败，"有毒..."
王昊一把拔下箭，箭杆中空处掉出粒黑色结晶。他刚嗅到熟悉的石油味，第二波箭雨己经笼罩头顶。这次箭头上全绑着燃烧物，落地即爆，明军阵中顿时惨叫连连。
"撤！往烽燧堡撤！"
残部在雪原上狂奔时，王昊回头看了眼战场。清军没有追击，而是在∞形火墙前列队。多尔衮举起戴着铁手套的手，所有骑兵同时摘下面甲——每张脸上都涂着∞形的朱砂图腾！
废弃的烽燧堡比想象中坚固。王昊踹开结满蛛网的大门时，一块墙砖突然松动掉落。他弯腰去捡，发现砖面上刻着∞符号。撬开周围砖块，里面竟塞着卷泛黄的手稿——徐光启的亲笔：
"辽东地脉有异，凡∞形处，火器必失灵。天启六年观测，此异象与建奴萨满教祭祀点完全重合..."
红娘子突然扯他衣袖："大人！看城外！"王昊扑到箭窗前，只见雪原上清军正在排列奇怪的阵型——不是常规的冲锋队形，而是分成八组，每组走位都划出∞形轨迹。更诡异的是，他们经过的地方，积雪竟然自行融化！
德川樱虚弱地靠过来："忍者秘传...这是'八门金锁阵'..."她突然咳出黑血，"但缺了最关键的死门..."
王昊猛地展开徐光启手稿背面，那里画着个残缺的阵法图。当他将手稿对着火光透视时，纸张纹理间隐藏的∞形线条突然连成完整图案——正是城外清军阵型的破解之法！
"马祥！拿石油罐来！"王昊撕下衣袖裹住箭头，"往这里射！"他指向阵法图上某个看似随意的交叉点。当火箭命中那个位置的瞬间，整个清军阵型突然大乱——原本融化的雪地重新结冰，数十匹战马失足滑倒！
堡外突然响起号角声。不是进攻信号，而是...退兵？王昊的望远镜里，多尔衮正勒马回望，手中∞形项链在夕阳下泛着血光。更远处，有个戴尖帽的萨满跪在雪地上，面前摆着的正是王昊在热兰遮见过的∞形铜匣！
"大人..."柳如是颤抖着递过水囊，"水里...有东西..."王昊倒出几滴在徐光启手稿上，水迹晕染出新的字迹：
"地脉异象之源，在赫图阿拉地下三十丈。万历西十七年，有陨铁落于此，形如∞..."
德川樱突然挣扎着站起："听！"众人屏息，听到一种诡异的嗡嗡声从地底传来——就像清军战鼓的放大版。随着声音越来越响，烽燧堡的墙砖开始簌簌掉落，每块砖的背面都刻着∞符号！
红娘子突然指向城外："那是什么鬼东西？！"清军撤走的方向，雪地上浮现出巨大的∞形焦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痕迹中央，有个东西正破土而出——金属光泽在暮色中闪烁，形状像极了王昊梦中见过的现代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