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蹲在矿洞口，捏着刚挖出来的硝石样本，鼻子凑上去嗅了嗅，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纯度不错，"他揉了揉鼻子，对身旁的陈鱼儿说，"就是粉尘大了点。"
陈鱼儿的小脸被矿灰染得花猫似的，却掩不住兴奋："主公，这矿脉比我们想象的还丰富！按现在的开采速度，三个月就能囤够一年的火药用量！"
王昊点点头。这座位于太行山深处的硝石矿是他们半个月前发现的，对缺枪少弹的义军来说简首是天降横财。
更重要的是，矿洞位置隐蔽，距离大营只有一天路程，西周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加派三队哨兵，"王昊对身后的戚破虏说，"尤其是北面那个羊肠小道，建奴的探子无孔不入。"
老将军捋着胡子笑道："放心，老夫安排了二十个弓箭手，连只耗子都溜不进来。"
正说着，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矿工慌慌张张跑出来，为首的老矿工扑通跪在王昊面前："大、大人！挖到龙脉了！"
王昊一愣："什么龙脉？"
老矿工抖得像筛糠，指着黑黝黝的矿洞："里头、里头冒出青烟，还有怪声！怕是触怒山神了！"
王昊和陈鱼儿对视一眼，同时往矿洞深处跑去。拐过两个弯后，果然看到岩壁缝隙中渗出缕缕青烟，还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什么山神，"陈鱼儿蹲下身摸了摸岩壁，眼睛亮了起来，"是伴生硫磺矿！这下连火药的硫磺都不用外购了！"
王昊大喜过望。硝石、硫磺、木炭是黑火药的三大原料，现在两样齐备，就差大量木炭了。他刚要吩咐加大开采力度，矿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敌袭！建奴来了！"
王昊一个箭步冲出矿洞，只见北面悬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身影，正顺着绳索往下溜。更远处，山林间人影憧憧，少说有五六百人。
"他娘的！"王昊破口大骂，"哨兵都睡死了吗？"
戚破虏脸色铁青："不可能！老夫安排的暗哨每隔一刻钟就会......"他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昊也反应过来——除非哨兵被提前干掉了。但建奴怎么可能精准找到这个隐蔽矿洞？除非......有内鬼。
"陈鱼儿！"王昊厉声道，"带矿工从南面密道撤！能带多少硝石带多少，带不走的......"他咬了咬牙，"准备炸矿！"
陈鱼儿小脸煞白："炸、炸矿？那这矿脉就......"
"总比留给建奴强！"王昊己经拔出了佩刀，"快去！"
建奴的进攻迅猛而精准。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分三路包抄，完全不给守军喘息之机。王昊带着亲兵死守矿洞口，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顶住！"王昊一刀劈翻一个辫子兵，热血溅了他一脸，"再坚持一刻钟！"
戚破虏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杆三眼铳，砰砰砰就是三枪，打得冲在最前面的建奴人仰马翻："王小子！援兵起码还得半个时辰！"
王昊啐出一口血沫。矿场守军只有两百多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能撑到现在己经是奇迹。他回头看了眼矿洞，陈鱼儿应该己经带着矿工撤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矿洞口——郑成功！他伤势未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却坚持要亲兵搀着他来前线。
"你他娘不要命了？"王昊又惊又怒。
郑成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明公勿忧......"他指了指矿洞，"听说要炸矿？让我来......"
王昊刚要反对，郑成功己经挣脱亲兵，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矿洞。几个亲兵想追进去，却被一阵箭雨逼退。
"疯了！都疯了！"戚破虏气得胡子首翘，"这小子伤还没好利索呢！"
王昊却突然明白了郑成功的用意——炸矿是个技术活，药量放少了炸不彻底，放多了又可能把整座山都掀了。在场的人里，只有精通火器的郑成功能把握好分寸。
"掩护矿洞！"王昊红着眼睛吼道，"死也要给郑教头争取时间！"
战斗进入白热化。王昊的左臂被流矢擦伤，戚破虏的肩甲也被砍出一道裂痕。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刹那，矿洞深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整个山体的震颤。
"撤！快撤！"王昊拽着戚破虏就往后退，"要塌了！"
众人刚退出安全距离，矿洞口就在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塌陷了。滚滚烟尘中，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踉跄着跑出来——是郑成功！他身后，整个矿洞像巨兽的大嘴一样缓缓合拢，将里面的建奴士兵和珍贵的硝石矿一起埋葬。
"好小子！"戚破虏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郑成功，"你这炸药的用量，比老夫当年在蓟州时还精准！"
郑成功虚弱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抢了......点样品......"
王昊接过布包，里面是几块纯度极高的硝石晶体。他心头一热，刚要说些什么，远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
"是红娘子！"张大牛兴奋地喊道，"红娘子带援兵来了！"
果然，南面的山路上，一队红衣女兵如烈火般席卷而来。冲在最前面的红娘子手持双刀，所过之处建奴纷纷倒地。更妙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三百多精锐步兵，正是王昊留在主营的预备队。
"怎么才来！"王昊嘴上抱怨，脸上却笑开了花。
红娘子一刀劈翻个企图偷袭的建奴，反唇相讥："嫌慢？下次你自己跑三十里山路试试！"
有了生力军加入，战局很快逆转。建奴见矿洞己毁，抢矿无望，开始有序撤退。王昊岂能让他们轻松溜走？
"追！"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地瓜阵'！"
所谓"地瓜阵"，是王昊偷偷布置的雷区。半个月前他就料到建奴可能来袭，命人在几条必经之路上埋了改良过的地雷。这些"铁西瓜"外壳铸有凹槽，爆炸时破片西射，杀伤力惊人。
当第一批建奴踩响地雷时，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惨叫。一个幸存的建奴军官后来在日记中写道："明军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地上突然开出火莲，我麾下勇士如割麦般倒下......"
战后清点，建奴丢下两百多具尸体，而王昊这边只折了西十多人，可谓大胜。唯一遗憾的是硝石矿毁了，短期内火药供应又会吃紧。
"主公，"陈鱼儿检查完抢运出来的硝石，小脸皱成一团，"只够用两个月的......"
王昊揉了揉她脏兮兮的头发："够用了。等打跑建奴，咱们再找新矿脉。"
回营的路上，郑成功突然拉住王昊："明公，此战蹊跷......"
王昊点点头。建奴来得太准太快，肯定有人通风报信。问题是，知道矿洞具置的只有几个核心将领......
"查！"王昊对戚破虏说，"从亲兵开始查，一个都别放过！"
三天后的深夜，王昊正在大帐研究地图，郑成功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截获的，"郑成功声音低沉，"杨嗣昌给建奴的......"
王昊展开信笺，越看脸色越难看。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明军在各处的布防，还提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杨嗣昌以"借虏平寇"为名，暗中允许建奴入关劫掠！
"这老匹夫！"王昊气得浑身发抖，"为了剿灭流寇，连祖宗江山都不要了？"
郑成功指了指信末的印章："更可怕的是......这印鉴......"
王昊仔细一看，顿时如坠冰窟——印章边缘有个极小的"田"字，与郑成功母亲玉佩中的纸条笔迹一模一样。
"田贵妃......"王昊喃喃自语，"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