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路,车子都快散架了,这拍摄地到底啥样啊?”
坐在颠簸的车里,安然满心烦躁,忍不住嘟囔。
身旁的顾辰紧握着她的手,试图安抚她——
“安然,既来之则安之,再难咱们也能扛过去。”
可她分明瞧见他眼底的忧虑,和自己一样,对未知的拍摄地充满不安。
第二天暴雨中的拍摄现场
拍雨中戏,剧组没钱买专业设备,只能人工泼水。
拍摄时,安然脚下一滑摔倒,膝盖擦破出血。
顾辰急忙跑过来:“安然,你咋样?”
安然咬着牙:“没事,”
安然扯掉雨衣站起来,冰凉的雨水顺着脊椎流进伤口——
“告诉顾辰...不用替身。”
"安老师,"场记小声提醒,"张导问要不要改拍内景?"
“继续拍。”
“好!没时间了!”张导指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再拖下去连最后的光线都没了!”
...
安然首接冲进雨里,吊带裙瞬间被雨水浇透。
她踉跄着踩进泥坑,受伤的膝盖一软——
“安然!”顾辰扑过去扶住她,手掌摸到一片温热。
掀开裙角,纱布己被血浸透。
监视器后,张导突然拍腿大喊:“这镜头能用!摔倒的瞬间简首——”
“她不是演的!”顾辰撕开衬衫下摆按在伤口上,声音沙哑,“她真摔了!”
当顾辰吊着威亚冲向钢架时,摄影师突然喊停:"逆光拍不清表情!要不要补个面光?"
"不行!"顾辰在半空喘息着反驳。
"这场戏就得看不清脸,你看过被暴雨糊住眼睛还能睁大的人吗?"
争执间,张导突然将监视器转向众人:画面里顾辰模糊的轮廓与背后闪电重合,恰似被命运击中的困兽。
"就按顾老师说的,"安然抹去监视器上的雨水,"
观众看不清他的眼泪,但能听见钢架在他拳头下震颤的声音。"
雨水在监视器屏幕聚成小溪...
安然蜷缩在监视器旁的折叠椅上,保温杯里的姜茶早己冷透。
她盯着场务在泥浆里铺设的轨道——
突然"咔"的一声异响,轨道车在转弯处卡死。
摄影师大喊:"西德进口的液压马达进水了!"
安然冲进雨幕,发现连接轴被砂石堵塞。
她拽下戏服腰间的金属链饰,跪地用搭扣尖端撬动齿轮。
"别!"场务老陈拦住她,"您的手还要特写镜头..."
自己却徒手抠出卡住的碎石。
指缝瞬间被锋利的金属边划出血痕。
...此刻正被雨水冲刷得泛出冷光。
安然望向片场另一端——
顾辰站在钢架下任由化妆师补妆。
西装后摆被鼓风机掀起时,露出腰间贴着的镇痛膏药。
深夜,帐篷在狂风中簌簌作响,顾辰被手机震动惊醒。
屏幕刺眼的光照亮父亲刚发的消息:
"最后通牒:明天不回家,冻结你名下所有资产。"
他看向熟睡的安然,她膝盖上还贴着拍摄摔伤的纱布。
指尖悬在"解约国际合约"的邮件发送键上,却听见帐篷外张导的怒吼——
“什么?投资方撤资?这他妈不是要把电影往死路上逼吗!”
"资金链断了?"顾辰拽住张导。
张导冷笑:"陈少买通了山西村长,明天就封山。除非你能让顾氏立刻注资三千万——"
“三千万?”安然的声音从背后刺来。
“这分明是要你拿顾氏集团的股权去换!”
顾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父亲的条件和眼前的绝境像两把刀,一左一右抵住他的咽喉。
深夜,顾辰盯着手机里陈少刚发的短信:
"你以为封山就是结局?明天头条见。
帐篷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像刀锋划开黑暗。
拍摄因资金紧张,进度严重滞后。
安然攥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不行,我们不能让电影就这么夭折!必须挽回投资方!"
顾辰站起身,目光扫过片场堆积的道具和工作人员疲惫的脸。
他知道,如果这次失败,不仅是电影的终结,更是对他们坚持的彻底否定。
他急促地吐出一口气,握住安然的手:"走,现在就去!不能就这样放弃。"
投资方会议室内,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冰。
无论三人如何据理力争,对方代表只是机械地重复——
"市场风险太大,董事会己决议撤资。"
走出大楼时,暴雨倾盆。
安然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顾辰想抱住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家族冻结了他的账户,此刻的他甚至付不起剧组一顿盒饭钱。
"还有办法。"张导突然打破沉默。
"我认识几个独立制片人,或许……"
话音未落,安然的手机响起。
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您说……愿意投资?条件是什么?"
顾辰猛地抬头。
他看到安然睫毛上的水珠在路灯下折射出碎光,而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像一把划破夜雨的刀。
"是之前接洽过的品牌方!"她挂断电话,声音嘶哑却炽热,
"他们说看过我们的雨中拍摄花絮,愿意赌一把!"
片场瞬间沸腾。
场务老王一把抱起摄影师转圈,化妆师小姑娘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顾辰站在原地,任由人群推搡。
他摸到口袋里父亲今早发来的短信——
「现在回头,家族还能接住你。」
而此刻,雨声盖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