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大厦顶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安然就闻到了那股味道——
老式胶片特有的醋酸味,混合着防潮柜里的樟脑丸气息。
这不像个投资人的办公室,倒像间濒临倒闭的影院资料室。
"安小姐,久仰。"
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王董坐在一张斑驳的剪辑台前,手指正着一卷16mm胶片。
落地窗外,整个城市灯火成了模糊的背景,反而让墙上那些残缺的电影海报更加刺目。
每张海报上都布满刀痕,《霓虹深渊》《午夜钟声》......
那些被划烂的导演署名处,依稀能辨认出同一个名字:王毅。
"您找我谈《破茧》的投资?"安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胶片突然从王董手中滑落,咔啦啦地滚过地面。
他弯腰去捡时,西装袖口露出腕间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多好的胶片啊......"他神经质地笑起来,"现在都数字化了,没人记得胶片会呼吸。"
安然弯腰帮他捡起胶卷,指尖突然僵住——
片盒上褪色的标签写着《艺术之死》。
那是电影学院禁片名录上的传奇,七年前在过审前夜,原片离奇焚毁。
"您...是《艺术之死》的导演?"
王董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拽过胶卷,胶片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晶莹的弧线。
"当年审片会上,顾氏集团的人说这片子'思想危险'。"
他突然用指甲抠刮胶片表面,乳剂层像皮肤般剥落——
"第二天,我的剪辑室就'意外'起火了。"
墙上电子钟的红色数字跳动着,照出他扭曲的侧脸。
安然这才注意到,办公室角落堆着几十个标有"顾氏"字样的文件箱。
"现在轮到我了?"她声音发紧。
王董从抽屉推出一份合同,条款页闪着金箔光泽——
"按我的剧本拍,用你们的名字送审。"
他翻开最后一页,安然倒吸一口冷气——
那根本不是《破茧》的修改版,而是一个全新剧本,封面上她的名字被印在王毅下方。
"您要借我的名字复出?"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
王董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二十年前他们碾碎我的胶片时,我就发誓......"
他的手按在墙上,正好压住一张被刀钉穿的海报,——
"要让所有资本捧出来的明星,都变成我的提线木偶。"
雨滴开始敲打玻璃。
安然突然站起身,包里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
是顾辰发来的加密邮件。
预览栏显示着一张老照片——
年轻的王毅站在放映机旁,身边赫然是陈少的父亲,两人共同剪断一卷胶片。
而画面角落,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正从燃烧的影院后门逃离。
回程的车上,安然反复放大那张老照片。
那个模糊的女人身影手腕上,戴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银镯——
去年扫墓时,顾辰曾把它放进母亲骨灰盒。
监控室的蓝光在陈少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他盯着实时热搜榜,突然将烟头碾碎在周烨刚交上的辞呈上。
"你以为能逃?"他拽过助理的领带——
"还记得你妹妹病房窗外的白玫瑰吗?每天都是我派人送的。"
周烨的瞳孔骤然收缩。
镜头推向他的西装内袋——
那里藏着的U盘正发烫,里面存着七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录音。
特写他颤抖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划动,最终停在一个未命名的加密相册——
全是妹妹病房的监控截图,每张右下角都标着日期。
"今晚我要看到母带彻底消失。"
陈少甩开他时,一枚袖扣滚落到主机柜下方。
周烨俯身去捡,发现这是顾辰去年慈善拍卖会上丢失的那对古董银扣。
内侧刻着"To A.R."——
正是安然名字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