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俩人真的被逼着要下跪,书觅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和不适。
她虽然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也只是明面上口头警告,不至于真的将人逼到自尊和脸面全无,不是她多好心,只是这种方式多少有些跌价,她不想做也不屑去做。
书觅现在一刻都不想多待,鉴于优秀的家庭教养,又或是身为医生内心到底是善良,还是开了口。“算了,就这样吧。”
书觅挽着贺祁钊的臂弯,语调降了降。“我们走吧,我不想看到她们。”
贺祁钊本就不想书觅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流,连多看一眼都不行,见她面露不忍,见不得这样的方式折磨人,当即带着人离开包厢。
他看了眼候在外面的特助,言语之间冷漠,交代的事更是不留情面。
“里面的事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听到一星半点对她不好的言论。”
陈扬瘫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摇摇头,他终究比不上啊。班长刚松了口气,又进来一个年轻人,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不好意思各位,请大家耐心在等会儿,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班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这就是刚刚跟他谈话的人,是那个人的下属,瞬间在座位上,神色难堪。
出了金和楼,天色暗沉,霓虹璀璨繁华。
夜幕下的苏市,多了份安宁祥和,冬风簌簌地吹着。书觅环上他的腰身,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沉闷的心跳,“贺祁钊,你冷不冷呀。”
他嫌大衣脏丢在包间里,苏市不比江港,冬天是湿冷的,冷劲儿往人骨子里钻。
“你抱着我,就不冷。”贺祁钊搂着人,往怀里紧了紧。
迈巴赫停在路边,司机静静地候着,不敢打扰。
“快上车。”书觅松了手,转为握着。
车内暖气十足,书觅搓了搓他冻红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你带备用衣服没?”
他望着她,神色变得格外柔和,“带了,在后备箱。”
话还没说几句,还在里面办事的特助立刻上车,递上一份文件交到书觅的手里,“这是当年那件事所有的参与者和旁观者的资料,另外还有刘悦和部分人的公司股份,您签个名,很快就会转到您手里。”随后识相地升起挡板。
书觅略微诧异地看向贺祁钊。
“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始终是便宜了他们,如果你觉得心情不畅,可以拎出来玩玩。”贺祁钊把玩着她的手,眸底一片平淡。
“······”书觅挑了挑眉,思索了几秒开口,“我还不至于拎人出来玩,而且我不是很想看到她们。”刘悦和胡雪的脸做的实在有些颠覆,刀子留下的痕迹过于明显,她要是每天看到这两张脸,恐怕会有心理阴影。
她想了想,“这件事主要负责人是刘悦和胡雪,即使收了她们的股份,她们依旧可以过的舒心。”
“放心,”贺祁钊抬手将人抱到腿上,语气冷淡,“她们回不了家。”
“嗯?”书觅扭头看他。
“回了家也没关系,”贺祁钊勾了勾嘴角,神态松快慵懒,看上去很惬意,“就看他们是想要家业还是顾念血缘情亲。”他说的实在不走心,就像在叙述一件小事,没什么情感,却让人心惊胆颤。
刘家初一这天忙的不可开交,各种事件问题找上门,化工厂排放废水这个问题,稍微查一查就能发现漏洞,加上贺祁钊的手笔,有关部门即可要求整改,工厂停工,其他的业务来往全都被掐断,资金链断裂大半,再愚蠢的人都该反应过来。
况且贺祁钊没有一网打尽,无非是想要刘家看清楚,家业和女儿只能选其一。
书觅慌了一下神,低垂的眼帘轻轻颤抖。
说来奇怪,她一向不屑以权势压人,甚至说得上讨厌,但贺祁钊做出来似乎并无违和感。
贺祁钊抬手轻碾她的耳垂,压着声,“怎么了,不开心?”
书觅勾了勾嘴角,没来由的开心,“不是,我在想你的行为和小说霸总好像。”
“贺祁钊,”她拿下他的手,放在手中把玩,“以后别这么做了。”
贺祁钊盯着她的侧颜,眸色暗了暗,语调温和,“为什么?她们欺负你,我只是让她们付出一点点代价,你就要指责我?”
“没有啦。”书觅拍了下他的手背,狐狸眼睨了一眼他。
贺祁钊反手握住她的两只手,双臂将她牢牢禁锢在中间,目光撺掇在她面上。
书觅挣了挣反抗无效,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她们不值得你这样做,平白脏了你的手,而且我对折磨这种人也没什么兴趣,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金丝边框的眼镜折出冷光,贺祁钊眯了眯眼,看她慌乱解释的样子,唇角默默勾了勾,松了手劲儿,放了她。
他收回视线,嗓音清润。“阿书,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包括我。”
挂着京A牌照的黑色迈巴赫疾驰在马路上,车内落下一时的寂静。书觅歪着脑袋看着车外,不一会就感觉到圈着她的手臂微松,贺祁钊靠在座椅上镜片后的眼眸半阖。
书觅动了动想坐到旁边。贺祁钊伸手按住她,眼眸依旧闭着,嗓音慵懒且松弛,“别动,让我抱回会儿。”
书觅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色果然不太好,想是昨天连夜坐飞机过来找她,又没睡好的缘故。她心头一动,乖乖地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贺祁钊感到怀里人的配合,于是心安理得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角稍稍上扬。
他在外睡得一向很轻,只消一会儿精神便略好些。谁知睁眼时发现书觅竟然睡着了。他无声地笑起,上身慢慢坐首,顺便抬了抬手臂,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书觅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贺祁钊伸手轻轻点了下她的脸,她的脸很小,他只手就可以遮去大半,呼吸喷洒在手心,酥酥的,痒痒的。
的何止是他的手心,更是他的心。他好像中了一种名为书觅的毒,慢性毒,一点一滴地渗进他的骨子里,越陷越深,最后无法根治。
她说的对,世家之中容貌与她不分伯仲的大有人在,但偏偏他只看上了她,就好像她出现的第一眼,他就只看到了她。明明是南方人,说话总是带着软语娇气,内心却是坚定果决。
贺祁钊的压着声儿,“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在您左前方的柜子里。”特助恭敬地回答。
贺祁钊拿出里面的文件袋,低头看了看熟睡的书觅,才打开文件夹,仔细翻看。良久后他合上文件夹,放回原处,贺祁钊的略略收紧手臂,一个吻落在她的头顶。
书觅安心睡了一路,贺祁钊抱了她一路。
分岔路口,特助思量了一番,轻咳了声,压着声量,“先生,前面的路该走哪边?”
贺祁钊看了看路,垂眸望着怀里熟睡的书觅,轻声开口,“靠边停车。”
车子停稳后,特助识趣带着司机下车走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