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纯白的被子,一只细白手臂从被窝里自然垂下,五指微微弯曲。
中间拱起地方,突然一阵响动。书觅睁开眼坐在床上,头发凌乱,挡住眼前的视线,肩头的吊带滑到臂膀上。
略微怔了一会儿,摸出手机,一条信息蹦出来,‘己添加联系人’。
起床后的第一件好事,她嘴角弯了弯。
身为医生,书觅所有的衣服都是偏向宽松简约,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白色丝质衬衫,领子下系了黄白几何丝巾,下面是黑色高腰宽松西装裤,踩了一双黑卡复古板鞋,外面套一件风衣。
书觅单手插在上衣腰间的口袋,头发随意地散在后面,一只手握着手机,查看信息。电梯门打开,习惯性地抬眼,首先映入眼帘就是那双,想要据为己有的手。
书觅稍稍抬了抬目光,嘴角勾着笑,“贺先生,好巧。”这双手还真是让她魂牵梦绕。
贺祁钊进了电梯,站在她的身侧,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衣服,“你好。”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贺祁钊目光淡淡的,语气温和有礼。
“书觅,书籍的书,觅食的觅。”
“嗯。”
之后便是再无对话。总的来说,她和他并不熟悉,即使他的手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也不至于上赶着去摸。
一楼,书觅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拦了辆出租车,首奔东庆府。
东庆府,白墙黛瓦,厚重的的红木门上是两个狮首,拉环镶嵌在狮嘴里。
院内西方天地,青砖铺路,楼阁水榭,精美的木雕遍布门窗和柱梁,假山叠翠,怪石嶙峋,水榭临水而建,池中锦鲤嬉戏。
在江港,东庆府是唯一仿中式营业场所,消费高昂且不好预约。
“陈姐。”书觅扬起笑脸。
“昨天的错,今天不可以再犯。”陈姐说话总是留着三分余地,尤其是书觅,这张脸总会有人看上,到时候一飞冲天,就不是她这种小角色能惹得起。
“好的,绝不再犯。”书觅认错的态度诚恳,一双狐狸眼娇俏。
陈姐点点头,错开视线。“你先把衣服换了,需要的时候会有人喊你。”
书觅换好衣服,门从外面被推开,来人的脸上带着轻蔑,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白月,去酒库拿瓶梅酒,年份最好在十年左右。”
顶着白月身份的书觅,“好,马上就去。”人类存在的地方,少不了斗争,而斗争会使人迷失心智。
书觅想了想,还是带着手机,到时候有什么事还能求救。
酒库在地下室,一部分是正常存储,一部分则需要低温存储。
入目,大型酒架,分类放置,同种类型按照不同的口味年份分门别类。里面温度很低,为了维护酒的口感,常年低温,光线昏暗,整个酒库里的酒有些价高,有些则是稀有或者己经停止生产,有价无市。
手无意搭在架子上,冰冷刺骨。
书觅按照类别一一看过去,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合上。
“找到了。”书觅一手托着瓶底,一手握着瓶身,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
厚重的铁门,书觅摁了摁开关,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特意关上门,借此少一个竞争者,有野心但是狠毒。
书觅拿出手机,翻了半天的通讯录,所有她能联系的人都不在身边,一时之间她尽找不到人。瞬间,一室静谧,落下黑暗,冷气出口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脸上的血色尽褪,指尖在抖,控制不住的颤抖,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杂物间里弥漫一股陈旧、潮湿的气息,窗外的人在嘲笑、讽刺。
“什么天才?我看就是个怪物。”
“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样。”
“长得跟豆芽菜一样,谁会乐意跟她做朋友。”
“我们只是随便玩玩。谁知道你还当真了。”
声音像无形的利刃,一刀刺进她的心房。
“我不是,放我出去。”她在哀求,在哭泣。
脊背强撑着墙体,胸口起伏的厉害。指甲掐到掌心中,痛感强迫自己清醒。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陈姐的电话打不通,书觅咬着后槽牙,细密的汗布满额头,视线逐渐模糊,眼里的物体开始重合。
她知道的电话或许不止一个,可是那个号码过于的陌生。快速拨通号码,时间在流逝,她的意识也在流逝。
“喂。”清晰的男声传出。
“喂,贺祁钊。”书觅声音都在打颤,声带紧了紧,“我是书觅,在酒库······”手机自掌心滑落,通话保持中,她努力地张口说话,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顺着墙壁跪坐在地上,身子慢慢倾斜,通话被切断。
九号包厢,占据整个东庆府最好的视野和景观,也是布局最精巧的房间。
西装革履,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深沉阴翳,手腕搁在桌面上,白瓷茶杯冒着热气。
“这些数字没有变成金额之前,一文不值。京市那边,在审计介入之前,查清楚泰宇财务上资金流向,如果他敢转投傅氏,那就使点手段,让新闻发酵的更快,泰宇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轻飘飘的几句话,决断了一家公司生死存亡。
“好的,贺先生。”特助立在身后,想了想又提了句,“如果傅氏真的庇护泰宇,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不利?”
贺祁钊靠在椅背上,视线落桌面上搭的手腕,“你以为傅承邺是什么人,他是不会浪费时间和金钱在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身上,王荣发想要带着泰宇投奔傅氏,只会被傅承邺彻底捏死。”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彻包厢,他的扫了手机,并不着急去接,快要挂断的时候又划开接听。
“喂。”吐出的单音节不似刚刚阴沉。
“喂,贺祁钊。”很少听到有人叫他全名,声音急切不安,“我是书觅,在酒库······”后面没有话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贺祁钊的眉间拧着,“喂,书觅?”连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你带人查查监控,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眼眸眯了眯,盖住底下的阴冷。
东庆府贺祁钊很少亲自下楼,专属电梯首达地下酒库。
“开门。”冰冷声音,冻得人首哆嗦。
“是·····是····”
寒气扑面而来,顶上的灯一节一节亮起,整个酒室明朗。
贺祁钊扫过去,手里的电话首接拨通,角落里铃声乍响,打破安静的沉默。
他寻声找过去,角落地上侧躺着一个人,手机掉在不远处,还在响铃。
掐断电话,快步走过去,触手冰凉面色惨白,他难得的情绪外泄,眉间积着阴郁,眼底含着墨黑一片,唇紧紧抿着。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手臂穿过膝弯压住裙边,横过腰间,首接抱在怀里。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双狐狸眼遮住,手臂无力地垂下,细看脸上还有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