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不明所以,还是“哦”了一声,结束了尴尬的对话。
飞行器的舱门合上,亦安一口气还没松完,克尤特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亦安少将,你在紧张什么?”
克尤特盯着亦安的背影,视线停留在亦安的后颈上。
其实军部的统一制服,领子是比较高的,但亦安总是不愿意把扣子老老实实扣好,今天又恰巧把长发扎了起来,露出了大半截白皙颀长的脖颈。
随着亦安转头的动作,马尾扫过后颈,克尤特的喉结也跟着一动,但在亦安看过来时,那些欲望又被他压了回去。
“紧张?”亦安走近,将克尤特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哼哼两声道,“我可没有紧张。”
见克尤特一脸不信,亦安可不想掉入自证陷阱里,当即反问:“那小不点,你说说,我在紧张什么?”
亦安说话的时候,已经靠得很近了,克尤特是坐着的,亦安甚至弯了腰,说话间的吐息撩得克尤特耳根子发痒。亦安紧不紧张,他不确定,但他开始有点紧张了,克尤特怀疑亦安就是故意的,绷着一张脸没吭声。
事实上,亦安根本没那么坦然,他甚至是有些心虚的。
每次靠近元帅府,他都有种偷了别人家雄子的心虚感,分明他什么也没做。
这样想来,事情的发展实在有些离谱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分明连面见元帅的机会都少得可怜,现在竟频繁出入元帅府,还跟元帅的雄子保持着极其微妙的关系。
亦安进了门后,先是左右扫了两遍,确定元帅和公爵不在后,拔腿就朝克尤特的卧室冲刺。
为了避免与元帅或者公爵迎面撞上,只要确认了这两虫不在,亦安总是跑得很快。
当然,次数多了,也难免有几次在冲刺途中遇到从楼梯拐角冒出来的元帅。每到这时,亦安就会尴尬地停下来问好,而元帅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看得他后背直冒汗。
好在这回没有遇到这种更为要命的尴尬情况。
克尤特的卧室里已经多了不少亦安的东西,直到现在,亦安都还有些感慨,虽说当初答应假扮克尤特的心上虫,来应付元帅和公爵,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那样顺利,也不知道克尤特究竟是怎么说服的元帅,事后元帅都没找他问责。
可能是刚出完一个任务,心情稍微放松下来些许,亦安便跟克尤特聊起了这件自已好奇已久的事。
“他们没那么不讲道理,我跟他们说,我有喜欢的虫了,他也喜欢我,他们就没再逼我了。”
克尤特觉得自已有必要为雄父和雌父挽回一点形象,毕竟联姻的事,是他为了一已私欲瞎掰的。
亦安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那模样看得克尤特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爱意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尤其是当那只虫还毫无知觉地在眼前乱晃的时候。
“你呢?答应帮我的时候,不怕被雌父为难吗?”
他很清楚,亦安一步一步爬上来耗费了多少努力,如果事实真像他说的那样,亦安答应帮他要承受的后果是无法估量的。
“你突然凑这么近做什么?”亦安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他绝不承认,在那股甜腻的信息素笼罩过来时,他有片刻心跳加速,并且他很清晰地知道,自已不是因为被吓到了。
克尤特的问题还没回答,亦安想了想道:“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你实在太惨了,我都不忍心不帮这个忙。”
亦安干笑了两声,低下头:“没准你多让我思考一会儿,我就不答应帮忙了。”
克尤特看着亦安的发旋,没说话。
他想,不然干脆摊牌吧,亦安需要他的精神力,不管怎么样,亦安离不开他。
“卡斯,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是元帅的声音。
房间内的两虫对视一眼,然后克尤特就见亦安跳下床,侧耳贴着门缝,满眼狡黠。刚刚还莫名沉默的虫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
雄父和雌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克尤特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吵得真不是时候。
跟绝大多数的下属一样,亦安对上司的八卦极为感兴趣。
被这么一打岔,克尤特那种“不管了,老子不装了”的豪横也没了。
克尤特不是布莱那样的面瘫,但平常的面部表情也不见得有多丰富,全靠那张过分可爱的脸,给他点了些亲切值。
因此,克尤特板着脸坐在床上,也不会让虫联想到他不高兴了。
克尤特想,面瘫在恋爱中一定是吃亏的,布莱要是谈了,快要气死了,对方可能都不知道要哄。
隔着门板,卡斯的声音并不清晰,但要贴着门缝的话,还是能听见的。
卡斯有些气恼的声音响起:“之前不是说好了,工作和私生活分开吗?”
“当然,这是你的工作,我没权插手。你想投同意票就投,如果你再也不想看我穿你买的那堆破衣服的话。”
很久没有声音传来,就在亦安以为元帅和公爵已经离开的时候,元帅的声音再次响起。
渃南德:“你要是投反对票的话,我可以穿你前天买的那个破烂跟你*。”
“好,成交!”卡斯答应得很爽快,生怕晚一秒渃南德会反悔似的,“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通过那个议案……诶诶诶,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今晚就想……”
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亦安才舍得离开门边。
“什么赞同反对的?”
克尤特垂着眸:“议会那边,想要重新划分军权。”
亦安惊讶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上将对贵族的态度怎么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现在手上有军权的大致可以分为两方,一个是贵族,黑豹在赫斯亲王手上,星刃在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蒂洛手上,另一个是军方,一到三军由元帅统领,下由三位上将分管。
但军部里有一类虫的身份比较暧昧,他们既不是贵族,又不能说是平民,就是以西塔为典型代表的,出自未被授予爵位的、古老家族的军雌。
所谓的想要重新划分军权,就是把这类军雌划分出去。
“那上将准备怎么办?”
克尤特看了亦安一眼,没回答。
亦安“靠”了一声,不满道:“我们不是一伙的吗?后续安排怎么不告诉我?”
克尤特伸手捂住亦安的嘴:“你明天自已去问上将吧。”
他还没忘记自已是谁的副官,但亦安再叭叭两句就不一定了,幸好亦安那张嘴里说不出什么他爱听的话,不妨碍他做一名铁面无私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