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以后,夏夫子的妻子王氏、小儿子夏逸思和二徒弟许秉文从县城赶了回来。
眼下除了长子夏清尘和大弟子在外地赶不回来,其余的人都到位了。至于女儿夏烟霏就在镇上,来太平庄也就是抬腿的功夫。
“爹,您近来身体可好。”
“没事,死不了。”夏夫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随后他的目光越过儿子,打量着自已的得意弟子。
许秉文整理衣冠,两手从额头位置下移至胸口,弓腰成45度作揖道:“师父好。”
“好,我好的很。你在县学里待的习惯嘛,快快请起。”夏夫子面带笑容,上前搀起弟子,关切的问道。
夏逸思站在父亲背后,看着这么双标的对待,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和大哥自小经历也习惯了。
他们哥俩不是读书的料子,这让父亲很是失望。为了实现自已这辈子的遗憾,父亲把自身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弟子身上。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父亲的大弟子几年前中了进士,眼下已经是一县之主了。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县令做为县里最高的行政长官,权力是非常大的。尤其是那些远离京师的县城,县令无异于土皇帝。
夏家兄弟的生意这些年做的一帆风顺,一方面是他们个人精明强干,另一方面也离不开父亲大弟子的照拂。
比起虚名来,生意人更注重实惠。父亲双标就双标吧,反正他们哥俩是实实在在受益匪浅。读书人的事谁说的准呢,所以夏家兄弟是很欢迎父亲教书收弟子的。
况且他们相信父亲的眼光,夏夫子教了几十年的书了,从学馆里出去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古代是很注重师生之情的,夏夫子为人又很刚正,很受学生弟子的尊敬和爱戴。
这些学生弟子里只要出息那么几个,夏家兄弟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想明白这些,夏清尘虽然在外地赶不回来,但他还是让弟弟把自已准备的礼物带去。
孙母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她对于今天儿子的拜师礼既激动又紧张。激动儿子以后有个秀才师父撑腰,未来的路更好走些。紧张的是她自已,孙母担心自已给儿子丢脸。
“儿啊,你看我这身衣服成嘛?今天这么重要的仪式,我总觉得这衣服有些寒酸,不会给你丢脸吧?”孙母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自已最好的一身衣服,这要放在平时,她可舍不得穿。
孙母在外给人浆洗衣物,因此没少受人白眼和冷嘲热讽,这世上多的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就连那寺庙里的佛像不都得金装嘛。
看着纠结的母亲,孙志高安慰道:“咱们家什么情况,师父他老人家了然于胸。所以没必要太过紧张,就穿这件衣服吧。反正在我眼里,母亲你穿什么都好看。”
孙母被儿子哄的眉开眼笑,心里的忐忑也少了许多。
“就会哄你娘高兴,娘都老了,哪有那些小娘子们好看呢!我现在就盼望着你金榜题名、成家立业,如此娘就死而无憾了。”孙母握着儿子的手,满眼骄傲的看着他。
儿子是他的全部,是她生活的希望。别看大房三房一家好几个儿子,可那些男丁哪个都比不过自已的儿子,好儿有一个就够了。
母子二人按部就班的洗漱吃饭,孙志高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母亲带着“束脩六礼”前往夏夫子家。
也就一柱香的功夫,母子二人就到了。孙志高和夏伯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夏伯当然知道今天是孙志高正式拜师的日子,于是他把大门插上紧随其后。
孙母是第一次进学馆里,她好奇的东张西望,这是儿子起步的地方,也是他来时的路。
“想必这位小郎君就是我父亲今日要收的弟子吧。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位是令堂吧,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令堂也是用心良苦啊!”夏逸思出了茅房,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孙家母子,心里便有了猜测,于是上前打招呼道。
这以后都是自已的人脉啊,弟子的潜力可比学生要大多了。
看着眼前热情的男子,孙志高结合情况猜测是自已师父的儿子,就是不知道是长子还是次子了。
“我有今天离不开家母的养育和师父的栽培,敢问您是清尘师兄,还是逸思师兄?”孙志高行礼客气的询问道,反正不管是哪位,自已是最小的弟子,行礼就行了。
夏逸思上前扶起孙志高,他笑着说道:“我是夏逸思,我大哥这次在外地赶不回了。不过他惦记着你这个小师弟,于是托人把礼物送到我家,让我替他转交给你,希望你能谅解他。”
“师兄言重了,有这个心意就好了。这千里迢迢的,怪打扰的。”孙志高感受到重视,心里也是暖暖的。
孙母知道自已的不足之处,于是为了不给儿子丢脸,她尽量少说话。反正儿子少年老成,这场面他游刃有余,自已当好背景板就好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被屋里人听到,孙志高看见屋内又走出一个青年。
青年相貌平平,但身上有着一种读书人的斯文气质,举止间透露着文质彬彬。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要不然除去身上的书卷气,青年人丢在人群里很大众。
“这位就是伯母吧,我是师父的二弟子。伯瑾师弟你好,我是你二师兄许秉文。”许秉文先是给孙母行礼问好,随后向孙志高介绍自已。
孙母笑着回礼道,不愧是读书人,一个个都是知书达理的。自已以后可有谈资了,秀才相公刚才给自已行礼呢!
“二师兄好,劳烦你从县城赶来,师弟感激万分。”孙志高行礼说道。
说起二师兄,自已怎么想起八戒来了。孙志高把脑海中无厘头的想法扔在一旁,根据事先了解,自已这个二师兄已经是秀才了,眼下在宥阳县学学习,这回特意回来是对自已的重视。
“伯瑾无需客气,你我同门师兄弟,以后要守望相助。这次我带来了些最新的学习资料,我觉得你能用的上。”
“大师兄现在有官职在身,他所在的县城距离酉阳县有五百多里,所以这次是赶不回来了。他写信给我捎来礼物,让我替他顺道说句抱歉。”许秉文亲热的拍着孙志高的肩膀说道。
自已师父他了解,能被师父看中的人,其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自已别看眼下是个秀才,半只脚踏入士绅阶级,但乡试可不好过啊,自已的师父不就卡在这里了嘛。
自已这个师弟聪慧是不必多说的,就从这说话就能看出其少年老成的心性。说不定以后两人还能在同一个考场相遇。
孙志高身上有潜力,现如今又成了自已的师弟。所以于公于私,许秉文都很重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