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店是本朝主要住宿场所之一,孙志高三人昨天夜里就在此落脚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孙志高和三叔外出寻找住宿的地方,孙母则是留在邸店照看行李。这家邸店的环境和服务都是很不错的,奈何离考场太远了。
鼻子下面有张嘴,孙志高靠着一路的打听询问来到了府试的考场。三叔一直默默的跟在侄子身后,内心对孙志高的说话办事很是信服。
扬州府学是朝廷重要的教育机构,同时也是集教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于一体的学术机构。文昌阁就是府学的主要标志,师生们经常在这里祭祀孔子和读书讲经。
当然眼下为了给府试腾考场,府学早就放假了。
三叔看着这一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目瞪口呆,这里面得有多大啊!
“伯瑾,这就是你考试的地方?”
“恩。”
“真好啊!”三叔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真想进里面参观参观,可在看看自已简单朴素的衣物,这个愿望只能放在儿子琛哥儿身上了。
确定了考场位置以后,孙志高带着三叔以考场为中心寻找居住的场所。
扬州城内有连接东西南北的两条干道,主干道把城区一分为四。四个区域中心又有十字街交叉,这些干道又与四通八达的街巷相通,这一上午可把孙志高累够呛。
扬州城紧靠大运河,处于江淮之间,地理位置优越,是朝廷漕运重地和转运枢纽,因此吸引来众多商人聚集在此。
而四月份是府试开考和游园赏花的好日子,因此街头巷尾到处充斥着游客学子,合适的住宿地点一时还真不好找。
两人一上午走的满头大汗,三叔倒不觉得累,这比起他在家里干农活轻松多了,而且还能有机会见识一下大城市的风采,以后回村有谈资了。
孙志高带着三叔来到冷饮摊前,他四处张望着,这冷饮品种还挺丰富的。冰雪甘草汤、荔枝水、冰冻木瓜汁、冰淇淋……
许多人认为冰淇淋是现代产物,其实古人早就创造出来了。本朝制作冷饮的技术相当先进,冰淇淋的制作方法为,将糖、果汁和果胶混合一起后冰冻,然后商家将其切割成小块出售。
孙志高知道三叔的性子,于是他直接就掏钱购买了。三叔看到侄子先斩后奏,于是只得品尝起来这难得的美味。
冷饮虽好吃解暑,但还是不建议多吃。现代有冰箱,冷饮随时可做好保存。古代冷饮所需要的冰都是冬天采集,然后储存在冰窖里的,那卫生情况自然不敌现代的冰箱。
一碗冷饮下肚,孙志高心中的烦躁感消减了不少。突然他一拍脑门,自已古代生活经验还是有所欠缺,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还不如找牙人解决呢,自已现如今也不缺那点中介费。
二人休息片刻后,孙志高带着三叔到了附近最大的牙行。
牙行就是古代的中介公司,牙行按照顾客需求提供服务、促成交易,然后抽取佣金做为报酬。
本朝的牙人、牙婆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除了能说会道、手里有一定的资源,还得需在官府登记。
官府登记前要审核申请人的资格,对牙人、牙婆的年龄、经济实力都有一定的要求,通过后发放“付身牌”。此外还有行业规定,如诚信交易,不得私自贩卖良家百姓等。
牙人、牙婆除了充当民间交易的中间人,他(她)们还被官府纳入到市场管理体系当中,一方面充当官府监督商人的眼线,另一方面协助官府管理市场工作。所以说能当上牙人、牙婆的,在普通人眼里是很体面的。
孙志高面不改色的踏入牙行,三叔看着宽敞明亮、人来人往的牙行,内心虽然心虚,但他看到侄子进去了,于是一咬牙紧随其后。
牙行的业务范围很广,顾客进门就有伙计招待。然后根据顾客的需求,将其引领到相应的地方。
米牙、马牙、茶牙、人牙等,孙志高的业务需要庄宅牙接待。
牙人常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很快判断出孙志高才是拿主意的人。不过人家也并没有冷落三叔,精明是做这一行的基础条件。
孙志高把自已的需求一说,要求越快越好,对面的人牙将他的需求落于纸上,至此就需要等待了。孙志高留下一定数额的费用和住宿地址,二人就告退离开了牙行。
三叔出了牙行才开口说道:“这佣金也不便宜啊,还不如咱们多跑跑呢。”
孙志高自然明白三叔的意思,三叔这是心疼人牙的费用。
唐代诗人王贞白说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话说出了时间的宝贵和不可替代性。
实际上对普通人而言,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许多老百姓为了节省金钱,宁愿费时费力。那是他们不懂得珍惜时间嘛?实际许多人一天的收入不过百十文钱,那又何来的寸金难买寸光阴呢。
“咱们辛苦来一趟扬州诚,不能把时间都耽误在找房子的事情上。我考试前还得拜访师兄的同年,了解一些消息。”
“再说眼下正是踏青赏花时节,人家游客大老远专门赶来,咱们碰上了也得凑凑热闹,否则岂不遗憾。”孙志高的稿费给了他充足的底气,所以他才愿意找牙行节省时间和精力。
既然侄子都这么说了,三叔还能说什么。而且他也很想多逛逛,毕竟这种机会不多见。
孙志高的科举考试不仅是家里的大事,同时大师兄也在密切关注着。大师兄知道县试无需操心,宥阳有一帮师兄师弟们呢。可府试的地点就需要自已出手了,于是就在县试后寄来两份书信。
书信中提及到对师父的问候和挂念,对孙志高的鼓励和夸奖等。信中还说自已有一个同年在扬州当幕职官,孙志高到时候可以拿着介绍信找此人帮忙。
人情往来讲究有来有往,但又忌讳小事用人情,因为那是极大的浪费,所以孙志高没有麻烦人家,只是托付给牙行操办。
明天的拜访主要是为了未雨绸缪,万一有用到的时候呢。而且孙志高想借机打听一下知州的喜好,这样好方便他写文章策论的观点,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