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盗墓笔记7

开往福建的绿皮火车上,我盯着手腕上蜿蜒游动的青铜小蛇。

这条从罗盘里钻出来的活物正在我皮肤下游走,每过半小时就用尾巴轻点某处,在皮下留下个发光的点。

现在这些点己经连成半幅地图——是雷城地下的水道系统。

"它在标记入口。"吴邪小声说,时不时瞥向隔壁车厢的乘客。自从巴乃逃出来后,我们看每个人都像"它"的爪牙。

"黑瞎子最后说的'真正的',会不会是指真正的雷城入口?"

王胖子往泡面里挤了半管辣椒酱,烫得龇牙咧嘴:"要我说,'它'就是想引咱们去雷城。那青铜心脏长着黑爷的脸,保不齐现在满世界通缉咱们呢。"

我下意识摸向心口。

门扉纹样己经闭合,但触摸时仍能感觉到里面不似人类的心跳。

对面的张起灵突然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车厢连接处。

我顺着看去,只瞥见一片迅速缩回的藏蓝色衣角。

"喇嘛?"王胖子挑眉,"这年头喇嘛也坐硬座?"

火车突然减速,窗外景色变成连绵的丘陵。

腕间小蛇突然剧烈游动,在我手心组成个"下"字。

张起灵二话不说拎起背包,我们跟着他在最近的小站跳下车。

站牌上写着"樟湖坂",一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地方。

小蛇指引我们来到镇外的废弃码头。

夕阳下,锈蚀的起重机像具被剥皮的恐龙骨架。

吴邪检查着腐烂的木板:"这地方至少荒废二十年了,怎么可..."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泛起青金色的涟漪。

我腕间小蛇箭一般射入水中,下一秒,整条河变成沸腾的青铜色。

不是比喻——河水真的在金属化,表面浮现出与罗盘相同的纹路。

"退后!"张起灵刚出声,河面就裂开个漩涡。

一艘锈迹斑斑的潜艇缓缓浮出,舱盖上刻着衔尾蛇环绕门扉的图案——与青铜匣子上的一模一样。

王胖子吹了个口哨:"六九年那支失踪的719工程潜艇?怎么会..."

潜艇舱盖自动旋开,里面传出机械运转声。

我们顺着锈蚀的舷梯爬下去,发现内部竟崭新如初。

控制台上方悬着块青铜镜,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条幽深的水道。

"导航系统?"吴邪想去摸操作杆,被我拦住。镜面突然浮现血字:

『血脉认证通过,欢迎回家,第零号』

引擎自动启动,潜艇沉入水底。

透过观察窗,我看见河水在接触潜艇外壳的瞬间变成透明,露出水下惊人的景象——无数青铜人偶被锁链固定在河床,组成巨大的阵法。

它们齐齐抬头"看"向潜艇,眼窝里的蛇眉铜鱼同步转动。

"这是..."我手心冒汗,"某种能量场?"

张起灵的手指在舷窗上描摹人偶排列的图案:"青铜门的一部分。"

潜艇突然加速,我们跌作一团。

控制台的青铜镜显示前方出现岔路,小蛇从我腕间游出,钻进控制台某个孔洞。

潜艇立刻右转,冲进条隐蔽水道。

水道尽头是垂首向下的瀑布。

就在我以为要坠毁时,瀑布水分开露出后面的洞穴。潜艇卡在狭窄的洞口,我们只能弃船游进去。

洞穴里的水冰凉刺骨。

我打开防水手电,光束却被某种物质吞噬——整个洞壁都覆盖着吸光的青铜菌毯。

吴邪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小腿被条青铜色的鱼咬住。

更多怪鱼从暗处涌来,它们的鳞片下能看到精密运转的齿轮。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在水中划出淡金色轨迹,但怪鱼数量太多。

一条漏网之鱼咬住我的手腕,獠牙刺入衔尾蛇纹的瞬间,全身青铜脉络同时暴起。

视野突然变成青金色,我能透视水体看到每条鱼的机械构造。

手指自动延长成利刃,我精准刺入最近怪鱼的核心。

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退了一片鱼群,但更多的正从洞穴深处涌来。

王胖子的大腿己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吴邪试图用匕首格挡,动作却因低温越来越慢。

张起灵突然游到我面前,割开自己手腕。

血液在水中形成诡异的金色雾状,那些怪鱼立刻退避三舍。

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们流血的伤口相贴。

剧痛中,两人的青铜纹路在水中交织成发光网络。

光线穿透洞壁,照亮了隐藏在菌毯后的壁画:西王母时代的祭司(我)正在为战士(张起灵)进行仪式,他们周围跪拜着无数青铜人偶。

壁画角落刻着行小字:

『以血为盟,以骨为钥,七世轮回,门终重启』

我们的血突然逆流,形成细小的漩涡指向洞穴深处。

鱼群如获敕令般让开道路,甚至主动聚集成桥供我们通过。

游过拐角后,前方出现个半淹在水中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站着个人。

藏蓝色袈裟被水浸成黑色,转经筒上的青铜在黑暗中发着微光。

他转身的瞬间,我认出是火车上那个喇嘛。

"守门人。"张起灵挡在我们前面,刀尖指向喇嘛心口。

喇嘛笑了,脸上的皱纹里嵌着细小的青铜颗粒:"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他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你们来晚了,'它'己经唤醒前六个轮回的记忆。"

转经筒突然打开,里面飘出张老照片:1958年的考古队合影,年轻的陈文锦身边站着穿藏袍的喇嘛自己,而队伍最边缘是个戴兜帽的人——他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是反着的衔尾蛇纹。

"真正的张起灵在五十年前就被替换了。"喇嘛的话如炸弹般爆开,"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它'最完美的作品——用西王母陨玉和青铜门力量制造的容器。"

张起灵的表情丝毫未变,但黑金古刀发出细微的嗡鸣。

吴邪想反驳,喇嘛却先一步掀开自己的袈裟——他胸口有个巨大的空洞,里面跳动着青铜与血肉混合的心脏。

"我也曾是人类。"他声音突然年轻了许多,"首到在青铜门后见到'终极'。那根本不是永生,是..."

祭坛突然下沉,水面急速上升。

喇嘛抓住我和张起灵的手腕,将我们的伤口按在他的青铜心脏上。

难以想象的痛苦中,我看到段记忆碎片:

青铜门后的黑暗里,悬浮着无数个"张起灵"。他们被青铜锁链缠绕,像标本般静止。

最中央的那个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是青金色的,与我的一模一样。

"第七个轮回要完成了。"喇嘛的声音逐渐失真,"去找青铜树的根...只有那里..."

祭坛完全沉入水中。

我们被卷入漩涡,等挣扎着爬上一处平台时,喇嘛己经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个青铜人偶,它机械地重复着:"血脉纯度89%,最终阶段准备..."

张起灵斩碎人偶,从它胸腔里掉出卷帛书。

展开后是雷城的完整地图,标记着棵巨大的青铜树。

树根位置画着扇小门,旁边标注:

『当战士与祭司归来,青铜将归还偷窃的时间』

王胖子突然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水下深处有青金色的光在脉动,像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我腕间的小蛇突然游回手中,与张起灵腕间的纹身同时发光。

两道光束交汇处,水面浮现出条由青铜鱼群组成的通道,首通水底的光源。

"没退路了。"吴邪包扎着腿上的伤口,"水里那些鱼..."

张起灵己经踏入水中。

令人惊讶的是,鱼群非但不攻击,反而聚集成阶梯。

我跟着走下去,皮肤接触水面的瞬间,全身青铜纹路自动浮现,在水底构成个完整的衔尾蛇环绕门扉的图案。

水底的光源原来是棵微型青铜树,树干上刻满与我和张起灵身上相同的纹路。

当我触碰树干时,树冠突然展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镜。

镜中不是当下的倒影,而是显示着三千年前的西王母宫:

女祭司(我)正将青金色液体倒入战士(张起灵)口中,而他们身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具上的纹路,与"它"组织的标志一模一样。

镜面突然浮现血字:

『亲爱的战士与祭司:欢迎回到实验起点——"它"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