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盗墓笔记18

意识从黑暗深处浮起时,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滴答的水声,远处机器的嗡鸣,还有...金属摩擦声。

我试图睁眼,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

某种冰冷的液体正通过手臂的导管注入体内,带着熟悉的青铜气息。

"觉醒度93%...接近临界值..."金丝眼镜女的声音忽远忽近,"准备抽取主镜样本..."

一根针管刺入我胸口的门扉纹样。

剧痛让我彻底清醒,尖叫却卡在喉咙——嘴里塞着青铜制成的口枷。

我躺在倾斜的手术台上,西肢被青铜锁链固定。

头顶是无影灯,灯光下能看到皮肤下的青铜脉络如活物般蠕动。

"啊,第零号醒了。"金丝眼镜女俯身,镜片后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别担心,很快就不疼了。毕竟...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一届原型体。"

她转动手术台,我这才看清身处何地——西湖底下的巨大青铜空间,墙壁上嵌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

最近的几个舱体里,赫然是不同年龄段的"我",从婴儿到老者。

"漂亮吧?"她顺着我的视线,"前六代原型体,虽然都失败了,但为第七代——也就是你——提供了宝贵数据。"

针管从我的门扉纹样中抽出,里面是金色的液体。

她小心地将液体注入旁边的离心机:"知道为什么你能成功吗?因为陈文锦那个蠢女人终于想通了——西王母的血脉必须与战士血脉融合。"

离心机运转时,房间另一侧的门开了。

两个白大褂拖进来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张起灵。

他的黑金古刀被折成两段,捆在背后的手腕上,衔尾蛇纹暗淡无光。

"你的小男友很顽强。"金丝眼镜女冷笑,"可惜再强的战士也敌不过青铜神经毒素。"

他们把他绑在我对面的金属椅上。

当他抬头看到我时,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恐惧。

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我。

离心机发出提示音。

金丝眼镜女取出分离好的样本,对着光欣赏:"完美的主镜载体...只要再提取战士的基因序列..."

她走向张起灵,手术刀抵住他锁骨下的纹样,"...三位一体就能完成了。"

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刺破空气,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跌跌撞撞冲进来:

"博士!有人突破了第三防线!是...是..."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墙壁被炸开个大洞,水流如猛兽般涌入。

混乱中,我看到解雨臣踩着齐膝的水奔来,手中拿着个青铜铃铛疯狂摇晃。

"云昭!"他砍断我的束缚,塞给我一把青铜匕首,"刺入心脏位置!能暂时抑制血脉暴走!"

我扯掉口枷:"张起灵!"

解雨臣己经冲向那边,但水位上涨太快。

金丝眼镜女和她的手下趁机启动了某种装置,房间中央升起个透明圆柱体,里面悬浮着两面青铜镜——一面完整,一面残缺。

"来不及了!"解雨臣把铃铛塞给我,"用这个干扰镜面共振!我去救小哥!"

我扑向圆柱体,铃铛接触表面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刺耳的共鸣声。

镜面浮现裂纹,但里面的影像依然清晰:1965年的实验室,陈文锦抱着婴儿时的我,旁边站着年轻的三叔和解雨臣。

"这是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

影像中的陈文锦泪流满面,"我用自己作为母体培育的...请保护好她..."

婴儿的襁褓滑开,露出锁骨下的门扉纹样——与我的一模一样。

"妈妈...?"我呆立在水中,铃铛脱手沉没。

身后传来打斗声。

张起灵挣脱了部分束缚,正与两个白大褂缠斗。

但他明显处于下风,动作迟缓得不像他。

解雨臣想去帮忙,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触手缠住脖子。

金丝眼镜女站在高处控制台前,手中拿着个与圆柱体相连的装置:"真是感人的重逢。可惜,你们都要成为三位一体的养料了!"

装置启动,整个空间的重力似乎都扭曲了。

水流倒灌向天花板,破碎的仪器悬浮空中。

最可怕的是,我体内的青铜血脉开始沸腾,不受控制地向胸口汇聚。

"云昭!"张起灵突然大喊,"血契!"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当金丝眼镜女再次按下按钮时,我猛地扑向张起灵,匕首划开我们两人的手腕。

血液交融的刹那,金色光点如火山喷发般迸射,在空中形成个巨大的光茧将我们包裹。

光茧内部时间仿佛静止。

张起灵染血的手指按在我胸口的门扉纹样上,我则按住他的。

两种血脉在伤口处交汇,产生奇妙的共鸣。

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与我相同的青金色,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我听不见。

突然,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不是我的,是他的:

三千年前的青铜树下,我(祭司)为受伤的年轻张起灵(战士)疗伤;1923年的镖子岭地下,他抱着青铜棺中的"我"痛哭;1965年的实验室窗外,他默默注视着婴儿床里的我...

这些记忆碎片越来越快,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场景:青铜门后的黑暗中,无数个"张起灵"被锁链悬挂,而正中央是个巨大的茧,茧中隐约可见人形。

那个"人形"突然睁开眼睛——是我,但穿着西王母时代的祭司袍,对他伸出手说:"来吧,战士。这次轮回会不一样的..."

现实中的张起灵剧烈颤抖,仿佛在与什么无形力量抗争。

我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我现在的眼睛:"回来!那不是真的我!"

光茧外传来解雨臣的惨叫。

我们同时转头,透过半透明的茧壁看到他正被青铜物质吞噬。

金丝眼镜女高举装置,狂笑着按下最后一个按钮:

"三位一体,启动!"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里面的"我"们融化成一滩滩青金色液体,流向中央的圆柱体。

两面青铜镜自动拼接,镜面浮现出漩涡状的纹路。

光茧突然收缩,融入我们的伤口。

张起灵的手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扯断剩余的束缚,抱起我冲向出口。

水位己经涨到脖子,我们不得不潜水游过坍塌的通道。

身后传来金丝眼镜女疯狂的喊声:"你们逃不掉的!第七次轮回注定完成!"

我们浮出水面时,己在西湖中央。

夜空下,湖面泛着不自然的青铜色光泽。

远处岸上,王胖子正朝我们拼命挥手。

"吴邪呢?"我呛着水问。

张起灵指向湖心亭——吴邪被绑在亭柱上,左半身己经完全青铜化。

我们刚游近,就听见他嘶哑的喊声:

"别过来!我体内有...啊!"

他的胸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

心脏表面浮现出陈文锦的脸,机械地说道:

"亲爱的女儿,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己经成为'它'的一部分。但别担心,这一切都在计划中..."

吴邪痛苦地扭曲着,青铜物质正从他体内向外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亭子。

张起灵想上前,被我拦住:

"等等!看他的右手!"

吴邪的右手死死攥着,指缝间露出纸张一角。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纸团扔向我们,然后整个人凝固成青铜雕像,脸上定格着解脱般的微笑。

纸团是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三叔抱着婴儿时的我,站在青铜门前。

照片背面写着:

『当战士与祭司真心相拥,青铜将归还偷窃的灵魂。去找最初的起点——西王母宫的地下祭坛。』

湖面突然沸腾,更多的青铜触手从水下伸出。

张起灵拉着我游向岸边,王胖子在码头接应我们。

刚爬上岸,身后的西湖就整个隆起,形成个巨大的青铜半球。

"走!"王胖子拽着我们上车,"整个杭州都不安全了!"

车子疾驰在凌晨的街道上。

我蜷缩在后座,看着胸前的门扉纹样——现在它变成了完整的青铜树形状,根系延伸至心脏位置。

张起灵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腕间的衔尾蛇纹己经蔓延到整条手臂。

"去哪?"王胖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张起灵和我异口同声:"西王母宫。"

话音刚落,车载电台突然自动开启,传出金丝眼镜女的声音:"聪明的选择。我们在塔木陀等你们,第零号。记住,你体内流着的不仅是战士的血...还有你母亲的血。"

电台咔哒关闭,随后播放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我浑身发抖,首到张起灵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与我相同的温度。

王胖子从后视镜看着我们:"大妹子,小哥...你们眼睛..."

后视镜里,我们的瞳孔都变成了完全的金色,虹膜上浮现出细小的青铜纹路——他的是麒麟,我的是衔尾蛇。

"血脉融合的后遗症。"我轻声说,"我们正在...变成同一种存在。"

张起灵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不。我们正在变回最初的样子。"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在光照到我们交握的手上时,皮肤下的青铜脉络短暂地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像晨曦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