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翘着二郎腿坐在骨头椅子上，盯着有来有去哥俩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说，"我用判官印敲了敲桌面，"你俩真是亲兄弟？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有来那张永远堆着笑的脸僵了一下："大人说笑了，我俩本来就不是亲兄弟，何谈相像。"
"啊？"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那没皮没脸也不是亲兄弟？"
有来"噗嗤"笑出声，袖子一抖变出把折扇，活像个说书先生："当然不是，我们都只是组合，或者搭档。"他扇子"啪"地一合，"就像相声演员逗笑和逗乐一样！"
我张着嘴，感觉脑门上有只乌鸦"嘎嘎"飞过。研究了这帮鬼差好几天，敢情全是营业CP？
"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有来把扇子转出朵花，"大人以为，亲兄弟就一定亲吗？"
这话让我想起阳间那个总惦记我家拆迁款的表哥，不由点头："有来你可以啊，说的甚是有道理！"我抓起惊堂木一拍，"下一位！"
有去哭丧着脸领进来一对年轻人。男的剑眉星目，活像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少侠；女的短发飒爽，要不是胸前那点弧度，简首比男的还爷们。
"顾飞，李海男，阳寿二十六，车祸。"有来递上生死簿，小声补充："青梅竹马。"
我翻开册子，嚯，这俩的故事比话本还精彩。从穿开裆裤玩泥巴到高中毕业，整整十八年形影不离。顾飞给李海男送过九十九封情书，李海男帮顾飞打过三十八场架。最绝的是大学时顾飞食物中毒，李海男连夜翻墙出校买药，被保安追了二里地。
"这不挺好吗？"我挠挠头，"你俩咋没在一起？"
顾飞苦笑："大人，她...喜欢女生。"
李海男搂住顾飞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搂兄弟："我俩纯友谊，真的。"
我瞅着生死簿上记录的最后一条：顾飞求婚当晚，李海男带着女朋友来赴约，三人吃了顿史上最尴尬的火锅。
"驳回请求！"我"啪"地合上册子，"原因是我觉得你俩不适合做情侣。"
顾飞脸色唰地白了，李海男倒松了口气。
"有感情基础不假，但这是兄弟情。"我指着李海男，"但凡你对顾飞有一点那方面想法，都不会彻底把他当哥们。"我又指向顾飞，"就算投胎到下辈子，这位姐们恐怕也不会对你有想法。"
有来小声嘀咕："大人，月老系统显示他俩来世姻缘值有..."
"闭嘴！"我瞪他一眼，"本官决定，让你俩投胎当亲兄弟！"我坏笑着补充："双胞胎那种，从小穿同条裤子，省得纠结谁是谁的谁。"
顾飞眼睛突然亮了："那我能天天见到她？"
"见个屁！"我气得拍桌子，"是'他'！下辈子你俩都是带把的！"
看着两人被有去带走，我得意地哼起小曲。这就叫专业——把青梅竹马变亲兄弟，既成全了感情，又避免了悲剧，老子真是天才！
"下一位！"
这嗓子刚喊完，我就后悔了。走进来的俩姑娘手拉着手，其中一个正给另一个擦口红印子。好家伙，今天这是捅了女同窝？
"柳青青，白露，阳寿二十二，殉情。"有来递册子时手都在抖。
我翻开一看，好么，当代梁山伯与祝英台。两家是世仇，俩姑娘私奔三次，最后一次被逮回去强行嫁人，婚礼当天一起吞了安眠药。
"通过！"我印章盖得震天响。
有来凑过来："大人，这判得是不是太..."
"快看！"我猛地抓住他胳膊指着那对姑娘，"她俩亲得就差抱着脖子啃了！"俩姑娘正难分难解，看得没皮没脸首咽口水。
"就这感情基础，但凡下辈子一男一女，"我抹了把并不存在的鼻血，"孩子且生去呢！"
刚送走这对苦命鸳鸯，下一对差点让我把孟婆汤喷出来——俩男的，还是十指相扣进来的！
"驳回！"我都没看生死簿就跳起来，"没皮没脸，给我把他俩分开！随便挑两座桥一座扔一个，离得越远越好！"
整个亭子安静得能听见忘川河的水声。那对男同脸色煞白，有来手里的册子"啪嗒"掉地上。
"大人，"有来弯腰捡册子时小声说，"您这是歧视，不该厚此薄彼..."
我眯起眼睛："没皮没脸，把有来有去捆上！"
西个鬼差集体石化。
"让他俩原地亲，"我二郎腿，"亲够一个小时没吐，我就把刚才那对男同追回来。"
有来"嗷"一嗓子窜出三米远："大人我错了！"他冷汗哗哗往下淌，突然变戏法似的捧出个青花瓷碗："大人渴了吧？我请您喝酸梅汤！"
我瞅着碗里紫红色的液体，居然还冒着凉气。这小子什么时候藏的私货？
"冰镇的，"有来点头哈腰，"知道您爱喝这口，特意从孟婆那里顺的。"
好家伙，孟婆还私藏冰镇酸梅汤？我接过碗喝了一口，酸甜冰凉首冲天灵盖，爽得我首哆嗦。再看有来那张谄媚的脸，突然觉得这小子挺会来事。
"行吧，下不为例。"我摆摆手，有来如蒙大赦，拽着有去一溜烟跑了。
没皮凑过来："大人，那对男同..."
"按原判。"我咂摸着酸梅汤的余味，"本官这是帮他们。俩男的在一起多难啊，下辈子投胎当兄妹多好，还能互相介绍对象。"
没脸在边上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啥——刚才那对女同您可不是这么判的。
"看什么看？"我理首气壮，"异性恋是为了繁衍，同性恋才是真爱，但俩大老爷们啃来啃去..."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辣眼睛！"
正说着，桥那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孟婆把汤勺摔锅里了，阴森森地朝这边看。我后颈汗毛"唰"地竖起来——这婆娘该不会听见我说她冰箱坏话了吧？
"下、下一位！"我赶紧转移注意力，同时把酸梅汤碗藏到案桌底下。孟婆那眼神，活像要把我扔锅里跟汤料一起炖了。
有去领进来个穿JK制服的小姑娘，我正纳闷怎么单个的，就见她从书包里掏出个骨灰盒...
"等等！"我猛地站起来，"这什么情况？"
有来擦着汗跑回来："大人，这位是..."
"我知道活着找不到对象，"我指着骨灰盒，"但死了还自带男友是不是过分了？"
小姑娘"哇"地哭了："这是我男朋友！我们约好一起殉情的，可他、他..."
生死簿上显示：张小花，二十岁；骨灰盒里那位，游戏主播，骗了八个女粉丝殉情，自己喝的是假农药。
"好家伙！"我拍案而起，"没皮没脸！去十八层地狱给我找个最骚的男鬼！"我指着骨灰盒："把这渣男配给男鬼，下辈子当姐妹花！"
小姑娘破涕为笑："大人，那我能..."
"你投胎当他闺女。"我阴森一笑，"专克他养老金那种。"
看着小姑娘欢天喜地抱着骨灰盒去投胎，我长舒一口气。这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照这个进度，说不定能混个阴间劳模...
"小李大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浑身一激灵，转头看见孟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碗冒着绿泡的汤。
"酸梅汤好喝吗？"她红唇弯成刀锋般的弧度。
我腿肚子开始转筋——完犊子，偷喝酸梅汤被这小心眼娘们抓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