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的纸张越来越多,看着纸张上面幼稚的字体,拜清兰心中莫名有些骄傲。她在教无咎读书写字,每天晚上入睡前会给无咎讲一个典故。
拜清兰说想要一支长笛,第二天就会被无咎送到手边。拜清兰说想沐浴,无咎就会找找到漂亮干净的木质盆。拜清兰某天想要新的首饰,无咎就算去偷也会偷来。
她们两个不知时间的流逝,就这样跟彼此相处着。
拜清兰给无咎缝了新的里衣,递到手里时,对方的眼睛像孩子一样新奇。
“还有这个,这是我缝的香囊,你去给我摘些栀子花放里面,气味好闻,随身带着。”
清兰看无咎的目光温柔了许多,她认为,无咎救了她,收留她,让她能有一处地方暂得喘息。她不知道谋害她一家的凶手有什么目的,按照形势来看,在凶手抓捕归案之前,拜清兰都不敢离开这里。
再加上傅衍峰背弃了夫妻之间的诺言另娶她人,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无咎将香囊收了起来,背过身脱净了衣服,正要穿上拜清兰给她的新衣,后背肌肤相贴的细腻触感让她心头一颤,故而没有着急。
“这么多伤……”拜清兰为那些增生的疤而感慨。
无咎慢慢地穿好衣服,回头道:“己经不疼了。”其实早就不疼了,但是受伤时痛彻心扉的感受无咎还记得。
“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清兰握住无咎的手,让她跟自己坐到床沿。
“我很小就被卖给菜人市场了,后来被人救了,就替买我命的人做事,很快就长大了。”无咎轻描淡写地说罢之后,担忧地看向拜清兰,她孤苦无依的一生不指望任何人能设身处地,无咎认为自己的苦难是不会有人真正理解的。
“你这个名字不好,无咎听起来像‘无救’,你这样好的人,怎么能叫这样不讨喜的名字。”清兰紧紧握着无咎的手,低头沉思起来。
“‘霁’,意思是风雪之后的晴天,寓意着我希望阿霁在经历苦难后迎来安康顺遂。”清兰从不吝啬她美丽的笑容,她就这样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怎么写?”无咎问。
拜清兰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字迹隽秀,一笔一划都悄悄落在无咎心中。清兰将纸递给无咎,无咎认真地看着纸上的字,又转头看向清兰。
“你喜欢吗?”清兰问过后,无咎突然向她靠近,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和耳朵,清兰震惊地看着无咎,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我挺喜欢的,那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无咎珍惜地将纸张折起来,放进了香囊里。
“你怎么可以随便亲别人。”清兰摸了摸自己的脸。
“总觉得小时候会被母亲这样亲,应该是高兴的意思吧,”无咎解释过后,见清兰还是没能接受,只能首接地问,“你和你以前的丈夫也会这样吧,有什么好害羞的。”
“啊,那可不一样啊,阿霁。”清兰无奈地笑答,“那是夫妻之间表达爱意的时候才会有的,而且也不是亲脸颊那么简单。”
“那是怎样?”无咎不解。
“你想知道?”
“想。”
无咎点头之后,清兰双手温柔地揽过她的脖子,双唇缓缓靠近对方的双唇,待嘴唇柔软的触感被双方接收之后,她才又动嘴唇反复。
曾经,她确实是将这样的感情寄托在傅衍峰身上的。父亲对她总是不如二哥亲近,母亲又将爱过度地倾注在她身上。清兰知道自己是浮萍,是总要远飞的雀。
她没有了家人,没有了丈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随他们一起去,或者该不该再悲伤一些。只是现在,她将自己曾经拥有的所有倾注在无咎身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安全。
她能感觉到无咎很喜欢,对方抓住了她的腰,本能地吻得重了深了。
清兰气喘吁吁地与无咎分开时,眼泪簌簌而下。
“怎么了?”无咎急忙抬手为她拭泪。
“我想我母亲,”清兰擦掉眼泪后,又刻意地挤出微笑,“你说以后我该如何生活在这世上,是不是应该随父母兄长而去。”
“当然不行,”无咎果断阻止,“你必须得活着,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为什么?”清兰十分困惑。
“因为……因为你对我很好,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无咎移开眼睛,抿了抿嘴。
清兰上前紧紧拥抱无咎,她抱得非常紧。
郭角军队溃败之日,周扶光在渠城最漂亮的鹤去楼招待手下的将士,柳青渊前后安排了许多,他似乎也有意与周家亲近。
拜辜寒独自坐在厢房内,她看着手里那封刚刚送到手里的家书,上面的文字让她有些困惑。那是一封来自大哥拜甫顺的信,信上说,他己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并且需要她尽快地赶回平清城。
周扶光抓到了拜辜寒,提着一罐酒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柳荷秋。周扶光坐到拜辜寒身边,探头去看那封家书。
“说什么了?”
拜辜寒缓慢摇头,“实在有些费解。”她收起信,才看见面前站着的柳荷秋。
拜辜寒起身行礼。
“长屿君不必客气,听周将军说,妹妹黛秋曾经差点伤了长屿君,我代妹妹跟您道歉。”
说着,柳荷秋又行礼。
“没事。”拜辜寒心事重重地回答之后,对周扶光道,“既然大哥这样说,我就得尽快赶回平清城了。”
“当然可以了。”周扶光果断地应了下来。
“渠城有许多好风光,两位大人又何必急着走呢。”柳荷秋不明原因地开始留客。
“我挺想多留些时日,”周扶光看向拜辜寒,“先把你送回去吧,毕竟拜家的事要紧些,明天我给你备马。”
“你也早点回来。”拜辜寒这样冷淡的一句话,就是在向周扶光道别的意思。
周扶光轻笑,拍了拍拜辜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