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集团 28 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游船拖着光带驶过。苏眠的指尖掐进掌心，盯着会议桌中央的水晶摆件 —— 那是座微缩的应县木塔，斗拱处的鎏金涂层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沈蔓的红色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和投影设备的启动声形成诡异的节奏。
“星沉科技的方案，” 沈蔓的手指划过触控屏，3D 建模的古楼突然出现裂痕，“过度依赖传统材料，维修成本是顾氏集团方案的三倍。” 她的视线扫过苏眠胸前的临时工牌，“而且，我们对核心技术团队的稳定性存疑。”
陆沉舟的指节敲了敲面前的方案书，封面上 “古建筑数字孪生系统” 的烫金字样映着他眼中的光：“沈总看的是财务报表，” 他调出实时监测界面，某古楼柱础的含水率变化正在屏幕上跳动，“我们的系统能提前三个月预警木材腐朽，这是静态建模无法实现的。”
苏眠看着他翻页时，袖口露出的机械表齿轮纹与投影里的斗拱结构重合。昨夜在实验室，他为了修复被草酸腐蚀的数据，用了七小时编写数据恢复算法，此刻眼下的青黑被领带遮住大半，却遮不住指尖的薄茧。
“听说陆总为了这个项目，” 沈蔓突然笑了，指甲划过手机屏幕，星沉科技的股权结构图出现在投屏上，“抵押了永安门遗址旁的祖宅？” 她的视线落在陆沉舟腕间的机械表，“还有这块百达翡丽，估价八位数吧？”
会议桌下，陆沉舟的手掌突然覆住苏眠的手背，拇指在她掌纹处轻轻敲了三下 —— 这是他们在实验室约定的 “核心数据警告” 信号。她看见他的领带夹在灯光下闪过微光，那是用永安门残件熔铸的金属，而非沈蔓以为的奢侈品。
“沈总对古董表很有研究？” 陆沉舟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份文件，“这是省文物局出具的‘永安门木构件保护用房’产权证明，星沉科技租用该场地的租金，刚好覆盖您提到的‘抵押款’。” 他的声音像实验室的扫描仪，精准得没有温度，“至于核心算法，筑梦集团的技术顾问陈工，应该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应县木塔的合作。”
沈蔓的脸色微变，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残影。苏眠想起在实验室见过的监控录像，沈蔓的香奈儿套装曾出现在永安门遗址附近，那时她还是顾氏集团的文物部总监。
散会后的电梯间，镜面映出沈蔓猩红的口红：“小姑娘，” 她的香水味盖过了苏眠身上的实验室消毒水，“知道陆沉舟为什么拉你进项目吗？” 手机屏幕上是星沉科技的股东名单，陆沉舟的持股比例旁标着 “股权质押”，“他需要个懂古建筑的幌子，来掩盖技术流产的风险。”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她塞给苏眠张名片，背面用钢笔写着 “顾氏集团收购部”：“永安门的残件，我们出价三百万。”
滨江大道的夜风带着潮气，苏眠看着陆沉舟靠在路灯下，正在给 “雪球” 发语音：“别抓沙发了，今晚带你去打疫苗。” 他抬头时，西装领口露出半截项链 —— 那是用永安门残木打磨的吊坠，和实验室的样本瓶来自同根木料。
“沈蔓说的抵押，” 她摸着口袋里的名片，背面的钢笔字硌着掌心，“是真的吗？”
陆沉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停顿半秒，调出的不是股权页面，而是星沉科技的专利墙：“祖宅是爷爷的工作室，” 他指着 “古建筑动态监测系统” 的专利证书，“现在是文物局的保护点，我只是承租人。”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实验室的暖光，“不过确实押了东西 ——” 他晃了晃机械表，“上次修表时，把表冠抵押给了老师傅。”
苏眠看着他腕间的表，确实少了那个标志性的齿轮表冠。夜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露出里面洗旧的白衬衫，领口处绣着极小的 “LCZ”，和他卫衣上的刺绣同个位置。
“沈蔓是顾氏集团安插的眼线，” 陆沉舟调出会议记录，沈蔓的发言时间被标红，“她想借项目评审，套取我们的实时监测算法。”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代码，“不过她不知道，我们的核心技术藏在木材纤维的三维重构里，” 他看向黄浦江对岸的古建筑灯光，“就像斗拱藏在梁柱之间，看似脆弱，实则撑起整个系统。”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实验室发来的消息：“水阳镇新收的糯米灰浆样本，黏度指数突破 150。” 苏眠看着陆沉舟回复的 “按 B 方案入库”，突然想起他保险箱最底层的木盒，里面整齐码着 1987 年至今的所有样本，每个都贴着 “陆明修” 的标签。
“害怕吗？” 陆沉舟突然问，指尖划过她手背上的旧烫伤，那里还留着做纳米涂层时的淡淡疤痕。
苏眠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城市灯火，想起在水阳镇看见的老祠堂，斗拱虽历经风雨却依然坚实。她摸出沈蔓的名片，背面的 “收购部” 三个字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不怕，” 她将名片折成纸船，“因为有些东西，比股权更重要。”
纸船在江风中轻轻摇晃，像极了实验室里转动的斗拱模型。陆沉舟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猫咪医院的提醒：“雪球疫苗时间己预约。” 他看着提醒，嘴角扬起弧度：“走吧，” 他扯了扯领带，露出下面的木吊坠，“去接我们的首席抓沙发官。”
滨江大道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苏眠看见陆沉舟的影子里，机械表的齿轮纹与她图纸上的斗拱重叠，形成个完美的圆。沈蔓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可她知道，在那些复杂的股权结构和商业博弈下，藏着比资本更坚韧的东西 —— 是老农用红绳扎的稻种，是爷爷泛黄的笔记，是实验室里永不停止的搅拌机蜂鸣，更是两个在时光榫卯中彼此咬合的身影。
当出租车停在猫咪医院门口，“雪球” 的叫声透过玻璃传来。陆沉舟推开门时，腕间的机械表虽然少了表冠，齿轮却依然在夜色中悄悄转动，像百年前的匠人在梁柱间刻下的暗纹，等着懂它的人来发现，来传承，来让古老的技艺在新时代重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