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听证会的齿轮

日内瓦国际会议中心的穹顶洒下冷光,顾氏集团的律师团围坐在弧形会议桌前,首席律师的指尖敲着全息投影的检测报告:“我方材料的抗风化系数达0.92,”他的英文带着新加坡口音,“远超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的标准。”

沈蔓坐在证人席,香奈儿套装的纽扣崩开一颗,露出锁骨处的红痕——那是悉尼仓库逃亡时被木刺划伤的。她盯着报告上的“LMX-8706”编号,指甲掐进掌心,知道这些数据正是来自星沉科技2018年被盗的初代配方手稿。

“反对。”陆沉舟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回响,他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焦黑齿轮,是病房里拼死保存的证物。澳洲带回的原始检测报告在投影仪上展开,1987年6月14日的海砂氯离子数据与顾氏材料的分子结构对比图清晰可见:“顾氏的抗风化涂层,”他用激光笔指向开裂纹路,“会在湿度超过85%时释放腐蚀性物质,”纹路走向与当年古楼坍塌的木梁裂痕完全重合,“这正是1987年海砂事故的根本原因。”

顾承远的皮鞋在地毯上碾出褶皱,他突然起身,手中的伪造转账单在空气中发出脆响:“星沉科技挪用筑梦集团1200万资金!”单据上的“沈氏贸易”公章盖得歪斜,却刻意模仿悉尼截获的真迹。但当刑警队长递上开曼群岛的银行流水,他的喉结猛然卡住——每笔资金的最终受益人,都是标注着“顾氏家族信托”的离岸账户。

苏眠坐在第二排,注意到沈蔓的视线反复扫过主席台的木质装饰。那些用胡桃木雕刻的斗拱图案,与古楼井底的星图如出一辙,而沈蔓的指尖正无意识地在桌面画出榫卯结构,动作与她破解星沉系统时的习惯完全一致。

专利局官员的投票器开始闪烁红光,首席法官的木槌即将落下。沈蔓突然发出含混的尖叫,身体前倾时,藏在钢笔里的微型刀片划破空气——那是顾氏集团高层专用的凶器,刀柄刻着与保险箱相同的齿轮纹。

陆沉舟本能地侧身,刀片划过他的白大褂袖口,露出下面用糯米灰浆绘制的星图纹身——那是时间胶囊里的图案。沈蔓的指甲刮过会议桌沿,那里的榫卯接缝处嵌着半片齿轮残件,正是未接视频里他被击倒时扯下的证物。

“沈小姐,”刑警队长按住她发抖的肩膀,“你父亲1987年的证词,”平板电脑显示着悉尼截获的日记扫描件,“己经说明顾氏集团如何胁迫他伪造检测报告。”沈蔓的视线落在日记最后一页的“沉眠”星图,突然像被抽走力气般瘫在座椅上,珍珠项链缠在检测报告的金属环上,扯出长长的裂痕。

听证会休庭时,陆沉舟摸着袖口的刀痕,想起苏醒时看见的焦黑齿轮。顾氏律师团正在紧急磋商,全息投影的专利数据不断闪烁,却始终无法绕过核心问题——他们的技术没有解决糯米灰浆与现代材料的兼容性,就像悉尼仓库的证据显示,所有数据都缺少陆爷爷三十年前发现的“呼吸式结构”。

苏眠走向证人席,捡起沈蔓掉落的钢笔,发现笔帽内侧刻着“GMH-8706”——顾明辉1987年的工号,与机械表芯片的编号完全一致。沈蔓的眼泪滴在木质桌面上,形成的水痕恰好填满斗拱雕刻的缝隙,就像三十年前的海砂侵蚀,终将被匠人智慧凝结的糯米灰浆封堵。

“当年爷爷在机械表里刻‘苏眠’,”陆沉舟看着听证会现场的星图装饰,“不是密码,”他的声音轻下来,“是给未来的承诺——让每个匠人都能在时光里找到契合的齿轮。”当专利局官员重新入座,他展示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悉尼带回的榫卯模型,每个齿轮转动时,都发出与古楼木构件相同的自然共鸣。

沈蔓突然抬头,盯着模型中心的“沉眠”二字,终于明白为何父亲的日记里,这两个字总与星图重叠。顾氏集团追逐的专利编号,不过是串没有灵魂的数字,而星沉科技守护的,是刻在每个榫卯、每个齿轮里的时光密码——那些让古建筑在风雨中呼吸、在数字时代重生的匠人精神。

当首席法官的木槌重重落下,宣布顾氏集团专利无效的瞬间,会议中心的穹顶恰好洒下一束阳光,照亮陆沉舟腕间重新戴上的机械表。表盖的缺角在光线下形成独特的阴影,却让内侧的“苏眠”二字更加清晰——就像三十年前的那场阴谋,终究在时光的齿轮咬合中,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听证会结束时,沈蔓看着苏眠手中的榫卯模型,突然轻声说:“我父亲最后一封信里,”她摸着锁骨的红痕,“说老陆在星图的第七颗星,藏着让齿轮停止转动的钥匙。”苏眠望向窗外的雪山,知道那把钥匙,从来不是用来停止,而是让属于匠人的齿轮,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朝着光明的方向,不停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