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观察着正在生火烤玉米芯子的玄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是回到了现实，而是来到了玄武的记忆？
小姑娘将玉米芯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沈妄面前，被沈妄狠戾的眼神吓得一退。
“难道你是要打同情牌吗？以为我会可怜你，我就不杀你了？”沈妄喃喃道，不知是对这个小姑娘说还是对外面的玄武道。
沈妄攥了攥拳，为自已的心软而感到愤恨，凭什么？他在乎的人被此人虐杀，现在他还不能报复回去？
沈妄没有什么世俗的道德，他一把掐住了小玄武的脖子，她的脖子纤细，柔软，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又像是一枝柳枝，轻易就可摧折。
即使被掐住脖子，她的脉搏仍然平稳，仿佛已经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头发散开，她的脸上全是伤痕，沈妄一怔，缓缓放开了手。
小玄武甚至没有什么呛咳，她只是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急切地说道：“杀了我。”
“你想死？如果真的想死的话为什么不自杀呢？”沈妄问
“我们一家人都是守庙人，所以不能自杀，自杀是对菩萨不敬。”玄武道
“菩萨？难道你变成这样也是菩萨的授意么？”沈妄问
随即又被自已这无用的怜悯逗笑了，真可笑啊，一个刽子手同情待宰的羔羊么？
“我们一家人都是守庙人…村民们认为是菩萨没能保佑，又说是我克死了他们…所以他们抓了我…”玄武无比悲伤地讲述了她的一生。
多么愚昧，多么可笑啊！
沈妄问：“你真的觉得菩萨会保佑你们吗？”
小玄武说：“会的，祂始终会用谦卑的眼光看向众生。”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这世上真的有菩萨，有神一样的存在吗？”沈妄同样悲伤道：“就算有，又哪里会在意你我这样的蝼蚁呢？”
“会的，在梦中，菩萨承诺会让我「无病无痛」、「不愁吃喝」、「能光明正大地行走世间」，哥哥，你愿意杀掉我吗？也许我死了，就能到达菩萨所说的地方。”玄武道
现在的玄武可不就是「无病无痛」、「不愁吃喝」、「能光明正大地行走」了么？
沈妄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一只眼睛很奇怪，两颗眼珠挤在一个眼眶里，沈妄隐约地感觉这就是玄武的弱点。
“玄武，接下来我可能要戳瞎你”沈妄冷酷地说。
“玄武是谁？我是…我是吴家村的萱子。”玄武颤颤巍巍地问：“不要…戳瞎我，先…杀了我吧，杀了我后你想做什么都行！”
她跟这世上其他的小姑娘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很可怜，哪里有半点玄武杀人机器的样子？
见沈妄抬起手，吴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没想到的是，迎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个拥抱。
沈妄半跪在地上，如果吴萱能看到的话，她会发现，沈妄的眼神与她口中的菩萨一般无二。
她会知道，真正的菩萨并非站在高处俯视众生，而是纵使站的高，也会半跪下来给她一个拥抱的人。
但吴萱此刻只想哭，任何疼痛与悲伤都不能将她打倒，但一个拥抱就能轻松将她瓦解。
吴萱的力气变得异常得大，沈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大胆，竟敢瓦解我。”
什么？瓦解？
沈妄还没来的及细想，吴萱纤细的手臂就着拥抱的姿势越收越紧，沈妄想推开她，但吴萱的手就像是铁做的一样牢牢焊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妄第一次体会窒息的感觉，濒死之际，他似乎无意识地说了句什么，手里像是摸进了什么地方，里面有两颗小球，他顺手拿了一颗最亮的。
吴萱放开他，发出尖叫声，只是因为虚弱，连尖叫声都显得那么无力。
沈妄一看，手中哪里是什么小球，是一颗眼球。
他下意识地一个哆嗦，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探囊」”
难道是濒死之时的智慧？
吴萱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幸运的是沈妄并没有真的把她的眼睛取下来，反倒让畸形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哥哥，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吴萱哭着祈求道。
沈妄闭了闭眼，屋子自他取出眼珠的那一刻开始就颤抖起来，这颤抖越来越大，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轰然倒塌。
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心中闪过一丝邪念，这样多好，他一走，既不用亲手动手杀人，也算是完成了复仇。
但他余光看到吴萱小小的，倒在那里的身影。
沈妄回身，迅速抄起吴萱，朝着门的方向奔去。
吴萱被扛在肩上，反抗了几下，如愿被打了屁股，安静了下来：“哥哥，你不杀我了吗？”
沈妄把手握在门把手处：“闭上眼睛，不许睁开。”
吴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见沈妄不理她，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哥哥，你是菩萨吗？”
沈妄道：“不是，我叫沈妄，可不是什么…菩萨”
吴萱喃喃道：“可是除了菩萨，不会有人救我。”
沈妄的头在离开那方空间后又开始痛了起来，他一边找门，一边苦笑道：“我也不知这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
两人回到了终焉之地，玄武发狂时已经将整座建筑毁得不成样子，万幸的是小美和李香玲似乎听了劝没有在原地等死。
玄武看到了吴萱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捂着头，狂叫着，吴萱想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沈妄没开口，她只能问道：“哥哥，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沈妄用微凉的手捂住她的眼睛道：“还不行。”
如果要杀玄武，恐怕此刻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