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楚天秋那，看到楚天秋时，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痒了。
“楚天秋，你最好是有事。”沈妄喃喃道。
这两天自从他可以用瞬移，就没用过自己的这双腿，而今天跑步也是利用回响给自己的腿加了buff。
金元勋带他走到一间教室门口。
“你来了”楚天秋坐在无人的教室中道。
沈妄看着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串散发着恶臭的浑浊眼球串起来的项链。
他皱了皱眉，本来以为文巧云会是楚天秋的一把锁，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么？
“文巧云呢？”他问。
“和云瑶去吃饭了。”楚天秋的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她…知道你爱玩这种小玩具么？”沈妄一言难尽道。
楚天秋看他一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凝视着手中的眼球问道：“沈妄，你知道…这些眼球的作用是什么吗？”
沈妄坐下来，将腿搭在桌子上，不想和楚天秋继续猜来猜去：“有话就说。”
“谁能知道…看上去最浑浊恶臭的眼球，竟然是我要吞下去的东西？”楚天秋说道。
沈妄皱了皱眉：“你的回响是…”
“我一开始认为自己的回响只是能保存记忆而己”楚天秋苦笑道：“但很快我就掌握了回响的契机，并且告诉所有人只有「见证终焉」我才能回响。”
“所以实际上你的契机是「见证终焉之地」。”沈妄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许多。”随后轻笑一声：“我的回响虽然没有任何作用，但却可以借用别人的能力，很难不说这是老天在眷顾我。”
“别废话了，楚天秋，你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沈妄轻蔑地看着他：“你把我叫来，就是想要我的眼球么？”
楚天秋却笑了起来：“我要，你就给么？”
“当然不，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筹码是什么。”沈妄无所谓地歪头道。
“恐怕你这次猜错了，如果你死了，我自然二话不说取走你的眼球。”楚天秋凑近他，凝视他那双猩红的眼睛，仿佛在打量拍卖场上的放在展台中央的红宝石。
“但既然你活着，我何必多此一举？毕竟我们二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楚天秋放下眼球道。
“哦？你知道我的目的？”沈妄仍然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但缄默的气息己经笼罩了这间教室。
楚天秋深深凝视他道：“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现在都在走这条「成神」路了。”
“我成神的话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沈妄有些不解，他想到了白虎所说的话：“如果我成了神，你们就要灰飞烟灭的话，这样你也愿意么？”
“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地方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在这里轮回百年千年，究竟有什么意义？”楚天秋苦笑着，但又看向冷淡的沈妄，仿佛己经认识了他很久：“况且我并不觉得你会让跟随你的这些人成为你成神路上的尸骨。”
沈妄皱了皱眉，终于摆正了姿态，感觉有些疑惑：“楚天秋，你不会要说…你是在跟随我吧？”
楚天秋点点头又摇摇头：“某种程度上这样说也对，但你想听真话么？”
沈妄攥了攥拳：“你想挨打吗？”
楚天秋笑了一下，仿佛见到了故人：“我其实是在观望，如果在关键时刻，说不定我还会救你一救；但若你不小心死掉了，我也不会为你哀悼，反而会踏着你的尸身，吞下你的眼球，成为下一个短暂站在顶峰的昙花。”
“那么文巧云呢？你也能舍掉她么？”沈妄问。
楚天秋的眼底痛色翻涌，但仍然微笑着：“我们从不害怕分离。”
沈妄想起上次见到楚天秋时，明明文巧云尚未恢复“参与者”身份、不可能出现在面试房间的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结果是哪个一代天堂口首领，代号为“良人王”的家伙还要攥着他的胳膊结巴地求助的？
估计每到一个十天结束时，终焉之地的参与者都化成粉末了，楚天秋的嘴还在这里顽强地生存着，哦可能还要加一个齐夏的—这俩人都嘴硬。
“你最好是。”沈妄冷笑一声，随后又有些疑惑：“我有些不明白你，你的动机是什么，爱人在侧，又有记忆，出去了有脑瘤活不久。为什么不带领众人在这里好好生活呢？”
楚天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慢慢说道：“你知道么，来这里之前，我一生都在帮助别人，别说是恶事，我甚至连一件错事都没有做过。”
沈妄有些疑惑，他本以为来这里的人都是有罪之人。
“结果呢？在我二十八岁那年，脑子里长了颗肿瘤。甚至在死后还要被抓到这种地狱无限轮回。本以为在这里可以与爱人相伴，但又眼睁睁看着巧云在这里受苦受难十几年。”楚天秋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在向天上的人控诉不公：“我这一生助人无数，难道这就是我的「善果」吗？！沈妄，你说我的人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在等着我？难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吗？”
沈妄感觉空气中有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又在波动，他的头疼并未发作。
楚天秋的瞳孔一缩：“你…”
沈妄感觉脸上仿佛有什么小虫子爬了过去，有点痒，他抹了一下，发现竟然是一滴泪。
楚天秋看到沈妄的眉心有一抹光华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不敢首视沈妄。
如果世间真的要有一个神明，就该是沈妄这个样子才对啊。
楚天秋叹了口气，无论是青龙天龙游戏人间的态度，还是齐夏看不透的布局，他都不会真心服气。只有沈妄，他或许看上去还不是那么强大，但己经有了成神看似无关紧要但却对他至关重要的特质—悲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