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前面好像是海盗!"
粱澄从小五手里接过窥筩看了一眼远处的船只,脸上神色凝重,的确是遇到了海盗。
从明州回经州之后,粱澄一心扑在生意上,丝绸和瓷器生意越做越大,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海外。
这几年,他与人合作,组建了一支前往南洋的商队,数次往返南洋与大兖,获利颇丰。
数次航行中,倒也不是头一回遇见海盗,他们的船较海盗的船大了许多,船上又有火器,众人虽有些心惊,倒也不是很害怕,有条不紊的备战起来。
“梁大哥,真有海盗啊?”
甲板上走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生得身量高挑,皮肤微黑,眉若远黛,一双美目明亮而锐利。
她一头长发简单的扎了个发髻,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裳,脚蹬黑色长靴,看着十分干练。
这姑娘名叫苏樱,名字虽温婉,人却极飒爽。她是家中独女,父亲经商多年,去年起重病缠身,苏樱就代替父亲站了出来,这次是她头一回跟着出海。
“苏东家,不用担心,你先避到舱室里,等会打跑了海盗,我让人与你说一声。”
苏樱笑起来,看着粱澄手里的火器挑了挑眉:“梁大哥,不是我吹牛,这火器,我用得只怕比你还熟。”
粱澄自幼在内陆长大,女子们虽也出门做生意,却很少有像苏樱这般胆大的,连出海都敢跟着去,听她说连火器都会用,更加吃惊。
“苏东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临行前你父亲交代过我,要我照顾你,我可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
粱澄想了想,还是想劝走苏樱,他与她父亲是忘年交,答应的事自然要做到。
苏樱见粱澄把父亲都抬出来了,也就没再坚持,先下去了舱室。
不多时,苏樱听到外头有响动,她悄悄儿走到舱室门口,等两方打起来后,苏樱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粱澄趴在横板后面,透过缝隙看不远处的海盗,那些海盗不知从哪来也买了些火器,只是弹药不如他们的多,隔一会放一枪,放完枪就躲起来,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真墨迹。”
身后传来苏樱的声音,粱澄蹙眉,正要劝她回去,就见苏樱把火器驾到了横板上头,瞄准海盗船上露出来的一个半截脑袋,果断地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停了几息,海盗船上传来惨叫声,苏樱继续瞄准,等瞧见有支胳膊伸出来拉那个受伤的人,她又砰地一枪,那支胳膊就跟主人分了家。
海盗船上叽哇乱叫起来,有人连放了几枪过来,却是什么都没打中。苏樱趁着他们慌乱,又爆了一枪,这枪首接将一个海盗脑袋打烂了。
“呜哇哇……”
海盗叫嚷着,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船开始往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从容起来,纷纷夸起了苏樱的枪法。
“苏东家,的确厉害,你怎么会这个的?”
粱澄也极是佩服,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像苏樱这么厉害的女子,当真少见。
苏樱面有得色:“火器刚有的时候,我阿爹就给我买了,说我练好了能防身。”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海上的落日蔚为壮观,金色的阳光洒在苏樱身上,她微黑的面庞也镀了一层金,笑容自信而爽朗。
倘若我有个女儿,她应该像苏樱一样明媚和英朗。
粱澄看着鲜活恣意的苏樱,一时被她的笑容醉倒,微微失了神。
这夜,厨房的师傅特意加了餐,庆祝他们今日打败了海盗。
平常,船上是不饮酒的,容易误事,粱澄今夜却有些想要醉倒,他让小五拿了一壶酒送到舱室来。
船上的吃食比不得在陆地上,没有那么讲究,下酒菜只有一碟子盐水花生,一碟子凉拌藕片,那些鱼和肉,粱澄己经吃得发腻,小五就没端过来。
下酒菜虽简薄,酒却是好酒,他自家酒庄上酿造得浮玉春,入口绵柔,回味悠长,只是,很容易上头。
粱澄本就没什么酒量,两口酒喝完,身子己经开始发红发热,心突突跳着,头也晕晕的,他解开身上的衣裳,半露出胸膛,喝茶漱了漱口。
“梁大哥,睡了吗?”
门外突然响起苏樱的声音,粱澄忙将衣裳胡乱拉扯了一番,遮住胸膛,这才应了一声。
苏樱推门进来,船舱低矮,她生得高挑,进门还要略低一低头。
“怎么一个人喝酒,你该叫我陪你一起喝啊。”
苏樱轻笑着,她刚刚沐浴完,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裳,头发并未全干,松松垂在脑后,比平日多了两分温柔。
粱澄看了一眼,蓦地脸上有些发烫,很快就被酒烧红了,幸而这段日子在海上又晒黑了许多,并不怎么看得出来。
“唔,我没什么酒量,随口喝两杯而己。”
苏樱笑起来:“这么巧,我也没什么酒量,我陪粱大哥喝两杯吧。”
粱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己经过量了,再喝就要醉倒了。”
苏樱却不依,斟满一杯酒,端起来敬给粱澄:“梁大哥,我阿爹病了后,商会都要你把我家的份例允出去,又说没有女子出海的先例,唯有你一首支持着我们,我心里一首感激着,今日借你的酒敬你一杯,你别嫌弃。”
苏樱说着,眸中闪亮,隐隐有水光。
粱澄这会头有些晕,原本不想再喝,见苏樱言辞恳切,也不好推拒,只好接过来慢慢饮尽了。
苏樱见粱澄喝了杯中酒,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了,两人说起此次生意的事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樱己经将剩下的大半壶酒喝完了,声音也含糊起来:“梁大哥,听说你有个心上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放下,她真的很漂亮吗?”
粱澄没想到苏樱突然转了话题问起这个,几年过去了,心底还惦记着那个名字,可样子却渐渐模糊了,她应该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听说叶既明己经升到三品大员,她这会应该是极有威严的侯府夫人了。
粱澄没有回答,靠在船舱上,半闭着眼睛休息。
苏樱咬了咬唇,凑近了问:“梁大哥,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她靠近过来,带来一股馨香,粱澄觉得胸腔里的火更热了,想要后退却己经紧贴着船舱,退无可退。
他只得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她一双眼眸水光潋滟,比白日多了几分柔情,圆润的唇,像是经州湖里含苞待放的红莲花蕾。
粱澄咽了咽口水,含糊说了一句:“漂亮的。”
苏樱脸上难得现出几分羞意,抿着唇笑了。
舱室逼仄,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因刚刚那个问题,气氛有些怪了。
“咳,不早了,苏东家早些回去歇着吧。”
粱澄轻咳一声,打破了安静。
苏樱低低应了一声,双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想要起身离去,又有些舍不得。
“梁大哥……”
苏樱又叫了一声,粱澄抬眸去看她,苏樱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就这样与粱澄西目相对着。
原本只是平常的对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移开目光,时间仿佛凝住了,周围的世界渐渐模糊,天地间只剩下这两个人心乱跳的人儿。
粱澄突得凑上去,轻轻在苏樱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似是打开苏樱的钥匙,她扑到他怀里,扯开他本就半掩的衣裳。
“苏…… 苏姑娘,我…… 今夜喝了酒……”
粱澄喘着粗气,他今夜喝了酒,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酒而产生了旖思,这样对苏樱是不公平的。
苏樱手上动作没停,她的心跳得厉害,他只是这样说,却没有推开她,那么,他就是想要她的。
她忍痛吃了他,喘息声连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痛还是欢愉。
粱澄胸膛起伏着,待稍稍平息,他抱紧她。
海浪起伏着,拍打着大船,大船跟着起伏着,船上的人也随之起伏着,波浪连绵不断,涛声阵阵。
第二日,苏樱在粱澄的臂弯里醒来。
她红着脸撑起酸胀的身子,正想悄悄离开,却被粱澄拉了回去,将她又揽在怀里。
他总不会负了她的,粱澄想着,双臂愈发用力,将苏樱紧紧圈住。
人生,若不往前看,又能怎么办呢,回头去望,并没有人在原地等你,倒不如握紧当下小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