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索道正好到达顶端。
初禾站在最高部，看着这令人眩晕的高度，她突然开始双腿发软地恐惧。
而身边的滑雪者一个个比教练还专业，仿佛天生的运动员，甚至享受这样的高度，纷纷毫不犹豫投入雪场的怀抱。
“后悔了？”
程墨京系紧了手套和头盔，似笑非笑看她那抖豁的表情，“放心，这里不是你滑的地方，初级区在底下。”
初禾看着那不远处的小坡才松了口气：“那你让我上来干什么？”
“看我滑。”
他戴上雪镜，身形微许往前，初禾一眨眼的瞬间，他已经消失在面前，成为一个愈来愈小的黑点。
初禾视线紧紧盯着他，惊讶张嘴。
他就像一叶扁舟，轻飘飘地下去，轻车熟路地在雪场上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迹。
旁边一个健壮的滑雪教练笑着和初禾搭讪：“你男朋友啊？”
初禾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是。”
“这条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滑得那么自如的，只有高级专业滑雪者才能驾驭。”
那位教练频频点头，留了张名片给初禾，“你跟你那位朋友说，如果他有兴趣，很欢迎加入我们的教练团队，待遇丰厚哦~！”
说完，男人滑了下去。
初禾：“……”
她又坐索道下去，远远地看见两三个穿着玫红色滑雪服的年轻女生，正在搭讪程墨京。
为首的那个身材格外好，卷曲深棕色长发，摘下了雪镜，露出精致漂亮的小脸。
“哥哥滑得厉害啊，我第一次滑雪，能不能教教我呀？”那女生几乎要贴到程墨京身上，娇滴滴地眨着眼睛。
程墨京岿然不动，淡淡用滑雪棍把两人距离隔开：“出雪场左转教练站。”
“教练太凶啦，总是骂我笨。”
女生委委屈屈的，“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时间带带我呢。”
“没有。”
他远远地看见初禾，便一眼也没看那女生，转身朝她走过去，“笨还滑，多吃点健脑丸补补，我只教聪明妹妹。”
初禾也迎了过去，打趣他：“打扰到你吃嫩草了？”
她望一眼那几个水灵灵的女生，最多也就十八九岁吧。
可真是个招人的骚包。
“太嫩，牙不好吃不了。”程墨京勾了勾唇，将滑雪棍交给她。
初禾嗤了声，什么逻辑。
两人走到初级滑雪道，这里坡度矮了许多，适合零基础的初学者。
“我跟嫩草们夸你聪明，别丢人。”
程墨京叉着腰站在顶端，先做了个示范给初禾，“后刃推坡，五个一组，做个十组先。”
初禾看着他踩在单板上，微微蹲着，脚踝带动脚尖，让雪板的后刃压着雪，摩擦着一点点往下走。
他做完，雪板在雪地上留下整齐漂亮的印迹。
“就这么简单？”初禾新奇地睁大眼睛，信誓旦旦自已能做到。
程墨京淡声道：“别自以为得太早，没那么简……”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噗”一声。
初禾直接迎面摔在地上，双脚抬起，红扑扑的脸颊上都是雪。
“笨。”
程墨京沉着脸，毫不留情地评价。
“疼……”
初禾揉揉屁股，疑惑，怎么看他做得轻轻松松呢？
程墨京见她第一下摔的是狠了，抿了抿唇，走到她面前，微微压低身形，交出自已的手臂：“先扶着我。”
初禾看他一眼，偏不信邪：“我再自已试试。”
“……”
她笨拙地蠕动身形，雪板才滑行两三下，又是“啪”地一声！
初禾这下收起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乖乖让程墨京牵引着自已，一点点地往前挪。
“保持微蹲，腿站那么直干什么。”
“稳住，慌什么，乱什么。”
不知为什么，被他牵着她就紧张得后背冒火。
她身子僵硬得像机器人，愈加不听自已使唤。
又害怕做错，程墨京近在咫尺的薄唇只要一张，初禾就知道，她又错了。
他又严肃敲打她：“平视前方，眼睛往哪乱看。”
“但你在我前面，我总不能一直盯着你……”
初禾刚一开口说话，平衡又把握不住，整个人又摔了下去。
这次没想象中疼，腰被程墨京环抱住，护在臂弯里。
初禾是从他身上起来的，掸了掸衣服上的雪，低声道：“对不起，没摔伤你吧。”
“继续来。”
他果然是没有食言，印证了他之前的那句话——过会儿有你跪的时候。
初禾被他扶着，逐渐掌握了技巧，慢慢能脱离程墨京的双手，自已推雪了。
她成功了第一组时，兴奋地举起双手：“程墨京，你看到没，成功了！”
但笑容下一秒就跌进雪里，初禾依旧开心，满满的成就感。
程墨京看着她的笑颜，被雪地映亮的一双眼眸，冲他无拘无束地笑着，没有身份的枷锁束缚，是她最本我纯真的模样。
凝视着她的双眸，他喉结起伏了下。
但也只顿了那一秒，程墨京便恢复冷静的表情。
“只做了一组，还差九组，站起来继续。”
初禾更有动力和干劲。
她的确上手比较慢，但她偏偏是不怕阻碍和挫折的仙人花。
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会坚持下去。
一下午的时间，初禾感觉脚掌都要磨破了，这辈子没这么累过。
练习到傍晚，总算有点样子了。
但时间近晚，滑雪之旅也结束了。
“啊，都这么晚了。”初禾惊讶看着程墨京的手表，休息过后，才感觉到肚子饿到发疼了。
他们出了雪场，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吃饭。
运动过后吃东西，总是格外地香甜。
初禾将金枪鱼蘸了一大口芥末酱，期待地问他：“程教练，你感觉我学的怎么样？有天赋吗，能学会吗？”
程墨京不动声色地切了块鹅肝，云淡风轻：“有很多滑雪运动员是没有天赋，也成才的。”
“……”
变相说她天赋很差咯。
初禾闷闷不乐地咬了口鱼肉。
程墨京瞧她的神情，墨色的情绪在眼底缓缓流淌，无声留下一片滚烫。
他唇角弯着，手机却忽而响了起来。
是周熙的来电。
程墨京是专门把周熙留在京城，处理各种事务，非必要不会联系他。
他放下筷子，油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接通电话，周熙嗓音冷静道：“程总，您尽快带着初小姐撤离。您母亲来云城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