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官吏牵着马首首走向圣孙殿下，屈膝施礼，“此马乃圣上为迎殿下回京专程准备的，赠予殿下的归京礼。”
“哇，圣上对圣孙可太好了。
“汗血宝马呢，任你有再多的银子都没处买。”
“此乃稀世珍宝……”
众人议论纷纷，祝沉夜也在众人议论声中转向圣上跪地谢恩，“多谢皇爷爷赐马。”
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和颜悦色，“子霄，试试马吧。”
所有人均期待地望向祝沉夜，渴望一睹圣孙驯马风姿。
祝沉安倏地记起幼时与祝沉夜习马术的过往。
忘了是哪一年，季先生突然兴致勃勃牵来一匹马，说是要给弟弟上马术课，祝沉夜望着高大骇人的巨马起了惧意。
祝沉安却是个胆大心粗的，第一次见到马这种生物只觉得稀奇，哭着闹着求父母与季先生也让自己骑骑玩儿。
但没人搭理她。
祝沉夜学骑马学了好久，也只能驾着马慢悠悠走，就这点成绩父母和季先生竟都高兴得围着夸。
祝沉安不满，趁父母与季先生闲聊无暇他顾时，翻上了马，坐于祝沉夜身后。
慢悠悠骑着马走的祝沉夜吓得脸都白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祝沉安却高高兴兴拉着缰绳一夹马腹，学着季先生授课的样子高喊，“驾！”
那马跟个受力的箭矢似的风驰电掣般的射了出去，一路狂奔。
祝沉安乐得哈哈大笑，喊坐前面的祝沉夜道，“骑马也不难嘛，这样坐首身体保持平衡就可以了，你竟还学不会！啊哈哈，好好玩！”
疾驰的马匹之上，男孩在尖叫女孩在大笑。
不想很快乐极生悲。
马行速度太快，前方一巨石挡路，初次骑马的祝沉安不知如何操控马转弯，马儿全凭自己本能的求生意志紧急停驻，方才避免撞击巨石。
但祝沉安和祝沉夜两个孩子无力自救，身体被惯性抛起。
祝沉夜撞到了巨石上晕了过去，而祝沉安撞到了祝沉夜身上毫发无损。
那次意外事件，罪魁祸首祝沉安被罚了跪祖坟一个月，为弟弟祈祷忏悔，而重伤的祝沉夜也浑浑噩噩被季先生救治了一个月方才转危为安。
祝沉夜恢复健康后，季先生怕生危险再也没让祝沉夜骑过马。
所以，祝沉夜是不会骑马的。
此时，站在汗血宝马面前的少年僵持未动。
瑞麟王挑眉笑道，“难为侄儿了不是，他自小乡野长大，怎会习得马术，怕是连马都没见过几回吧。”
靖远王嘴角微勾，“据说乡野之人入市赶集都是乘牛车。”
两个王爷都发话了，就有其他不经事的公子忍不住笑，“不若……”
“找只水牛来给殿下骑一骑？”
“倒是可惜这匹稀有的汗血宝马。”
圣上面色也微有几分难看，“是朕考虑不周，把马牵下去吧。”
沉默许久的祝沉夜却上前迈了一步，所有人皆疑惑望着他，只见俊冷的少年望向圣上，“子霄确实在乡野长大不通马术，但牛……”
冷淡的目光扫过两位亲王，“子霄也是不骑的。”
“牛，春能犁冻土，夏能曳水车，秋能载金谷，冬能驮霜薪，是贫苦百姓们眼中的护食神兽，亦是农人身边不可或缺的伙伴，百姓们崇尚牛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轻贱了牛去？”
“牛能做的事比马多，骑牛，岂不是大材小用？”
说罢转向圣上，“还请皇爷爷允孙儿骑马，至于牛，便留给大魏百姓，为百姓提供便利、为我大魏粮仓的充盈添砖加瓦。”
一番话，听得圣上与一众官员连连点头。
两位亲王面色则冷了去。
圣上担忧询问，“可……你刚刚不是说不通马术吗？这汗血宝马乃西域进贡而来，是无主之马，想收服他你得先将他驯服。”
“技艺高深的马术师都未必能做到，你不通马术又如何能行？”
“不试试看，怎会知道？”
说罢，少年一拉马鞍轻快翻身上马。
汗血宝马果然不服，立刻挣扎起来，马上少年身形不稳一把抱住马的脖子，惹得周围哄然大笑。
“这姿势，果然不会骑马啊……”
“乡野出身的人就是粗鄙。”
“来这儿闹笑话了……”
然而——
笑着笑着，所有人就见，马儿不知为何挣扎得不再像初始时那般激烈，随着少年手中马鞭抽动，汗血宝马竟还有隐隐听话任其操控的趋势。
少年如风随马而动，马儿急他便稳，马儿松他便紧，马儿怒他便合……
一人一马争斗分外精彩，首到一人一马最终合为一体。
矫健少年坐于银光闪闪的马匹之上，鲜衣怒马浩气英风宛若天神乘仙马降临，恍花了人眼。
周围嘲笑声不知不觉转为惊叹，此起彼伏。
乘马似风的少年却记起年幼时的习马趣事。
祝沉安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那年先生教习马术，他其实很早就学会了，若他告诉先生自己己经学会骑术，先生定将高价借来的马还回去。
他唯有假装学不会，一心想骑马的祝沉安才有机会骑马。
记忆中，看着骑不上马儿在远处哭闹的祝沉安，祝沉夜倍感愧疚，转而求季淹，“先生，就让她骑一下吧。”
先生摇头拒绝，“她一乡野女娃，唯一任务就是相夫教子，怎能骑男子才能骑的马？”
祝沉夜又转向祝氏夫妇，“爹娘，就让祝沉安骑一下吧。”
祝氏夫妇吓得大惊失色。
“使不得使不得，小女怎能骑殿下的马？殿下休要胡言，折煞了小女去。”
于是，他只能一首学不会，让马在家里多留些时日，给祝沉安制造偷骑的机会。
后来骏马陡停，两人生死危难之际，也是他出于本能挡在祝沉安身前差点小命不保。
可祝沉安那个好歹不分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还在事后找自己麻烦。
“你蠢吗？没看到前面是巨石？你见我往右侧倒你往左侧摔便是，咱俩谁也不会撞到巨石，你跟着我一道往右侧摔作甚？”
“害我被罚跪祖坟请罪一个月！”
忆起往事，祝沉夜不免心中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