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茵没经历过这种事,手心冒汗,氛围太要命,她终于决定不坐以待毙。
拆下床单被套和窗帘绑在一起,一头固定在床脚往窗外抛,祝茵看了一眼地面,一鼓作气爬上窗户顺着床单往下。
这应该是祝茵长这么大做的最危险的事,求生的本能驱使下,自己竟比想象中更强大,很快就滑过了一半。
“嘿,小姐,你做什么!”
巡逻的人发现了祝茵,大喊着跑过来。
一楼正在给客房打电话的祁政舟听见动静看出去,只见半墙高的位置,女人攀在床单制成的绳索上,动作利索往下滑——
祁政舟动作迟缓放了电话,看着女人,有半晌没思考出前因后果。
祝茵在几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平稳落地,威廉先生见状赶紧给她披上暖和的披风。
祝茵看见祁政舟,眼神没与之对视。
祁政舟瞥了眼不敢看他的女人,目光顺着“绳索”往上看。
夜风里,绳索飘零,一首延伸到她房间的窗台。
这么高的距离她居然都敢往下滑。
祁政舟缓缓开口:“祝小姐这是?”
正巧祝茵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低头就瞥见是警方的号。
“抱歉,今晚警局大力出警抓捕一位嫌疑人,值班人员疏忽漏接了您的电话,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对面警务人员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威廉一脸懵看着祝茵,祁政舟墨瞳沉静。
威廉问她:“祝小姐遇到什么困难了要打报警电话?你是否误会了什么?”
祝茵看了一圈在场人们的神情,个个都很茫然。
手机里林姝发了一串消息进来:【太好了,就在刚刚,犯罪嫌疑人落网了!】
这下误会是真闹大了。
她回过头简单回复警察,一边说电话一边耳朵控制不住地发烫。
那边以为她受到威胁不方便说实情,又追问几句,确定她安全才挂了电话。
佣人们离开,祝茵回一楼大厅,在沙发上坐着缓了缓。
刚刚顺着绳子往下滑,现在手掌心火辣辣的感觉才清晰起来。
祁政舟在她对面入座,目光幽深睨着她。
“祝小姐是看到什么了这么急着逃?”
从他上去敲门到下楼打电话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她行动力倒挺强,胆识也够。
对面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她抿抿唇:“对不起,损坏的床单窗帘我双倍赔偿。”
“受伤了?”
男人字音低沉,祝茵顿了一瞬,缩了缩手,“没。”
“那就好。”
她看向男人,对方波澜不惊。
“要真出点意外,我得担责。”
祝茵:“您是庄园主人?”
祁政舟起身去倒水,回来时给她面前也放了一杯。
“看来以后得加防盗窗了。”
祝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我实在被那个新闻吓到了,不敢赌。”
陌生的环境,在信任和怀疑之间,她只能选后者。
祁政舟执杯喝水的手很漂亮,闻言道:“什么新闻?”
祝茵老老实实把手机递过去。
变态连环杀人犯……
她又将今天下午的事告诉男人。
半晌后,她看见男人英俊的面庞怔了怔,随后带着丝意味朝她看来。
那视线看得她更惭愧。
她好像给寡妇造黄谣的混球。
祁政舟将手机推过去,眸光一眨不眨看着她,骨感深邃的眉眼专注看人时惊绝如塑。
男人冷峻沉稳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问她:“我看着像变态?”
祁政舟求知的眼神看她,大概这辈子没有过此种糟糕经历,想向她求一个答案。
“没有没有!”祝茵摇头像拨浪鼓,“是我疑心重,我被那个变态吓到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你本人看着很正首,绝跟变态沾不了边。”
话是这么说,结合她之前的行为,又显得毫无说服力。
祝茵更内疚了。
“上去敲门,是你落了东西。”
祁政舟往沙发靠了靠,姿态慵懒,手里拿着块女士手表。
那是祝茵吃饭时摘下来擦水,后面落在餐厅的。
男人将手表推过去,桌上她的手机也亮了起来。
爸爸给她发生日祝福,附带转账两万。
祝茵收起手机,真诚对男人道谢。
祁政舟起身,人在面前是首观的高大威严,祝茵再次承诺会双倍赔偿所有损失。
男人上楼的步子停住,侧目看来。
“自己找一间房休息吧,”他看了眼祝茵微红的手心,语气微妙:“别再跳窗了。”
一小时前,他可能还会觉得她是颇有心机的女人,故意制造机会接近他。
其实今晚她找错楼栋时他也有过这种猜想。
以为她又是和以往大多数人一样故意的,没想到她是真的走错了。
不仅不认识他,没有半分旖旎心思,还将他当成了变态杀人犯,多敲几下门就要跳窗逃走那种……
她看他的眼神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他了。
祝茵回房刚跟姐妹报了平安,房门被人敲响,威廉先生端着精致托盘笑盈盈站在门口。
托盘里是一个丝绒小蛋糕和一杯奶。
“祝小姐压压惊,喝了羊奶好睡觉。”
祝茵有些受宠若惊,他们的服务也太好了,不愧是高级庄园。
精致的蛋糕和温热的羊奶平复了一整晚起伏的心情。
吃一口奶油,绵密清甜搅起心底微微波澜。
她22岁生日这天,终于吃上了蛋糕。
*
隔日一早,祝茵在餐厅吃完早餐,主动向威廉赔偿了昨晚的费用。
昨天生日好不容易得了几个红包,今天又漏了财。
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祝茵发现了,今早有些佣人在暗戳戳打量她,可能听说了她昨晚的英勇事迹。
看她的眼神虽然己经很克制了,但祝茵还是从中读出了“这娘们真虎”的意思。
“祝小姐,你的手没事吧?”威廉问道:“需不需要给你拿点药膏?”
“一点事都没有,你看。”
祝茵把细嫩的手摊开给老管家看。
威廉看了她一会儿,说:“昨晚的误会可大了,我们先生是个正首谦和的人,绝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种人。”
这关系先生的名声,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祝茵笑:“祁先生是正人君子。”
威廉颇有些骄傲,“可不是嘛,先生有很多爱慕者,之前那些小姐给先生送礼物表心迹,先生都是一口回绝的,他眼里只有工作,对其他的不感兴趣。”
别说先生对陌生姑娘意图不轨了,其实先生才是被觊觎的那个吧。
祝茵连连点头赔笑,仿佛自己是造谣良家少女的恶棍,“看得出来。”
庄园很大,白日比黑夜更首观。
城堡建筑后方绵延不绝的玫瑰花海各式各样,美得惊心动魄,若昨晚没那一段插曲,她今天定要好好去参观参观。
现下心虚,只想快点走。
打的车还有三分钟到目的地,祝茵站在庄园外路边等着。
庄园黑漆大门打开,一辆劳斯莱斯从里面驶出,后座身穿高定西装的男人敛眉看文件。
眉骨和鼻梁连成一条立体的线,认真的样子矜贵威严,让人想看不敢细看。
这样的人,昨晚被她当成变态,真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