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把王昊从梦中惊醒时，他正梦见自己躺在二十一世纪的席梦思上啃炸鸡。
一个鲤鱼打挺从硬板床上翻起来，他光着脚就往外冲，差点踩到蜷在床尾打呼噜的亲兵张大牛。
"他娘的！建奴打来了？"王昊胡乱套上靴子，抓起挂在帐门的腰刀。
营地里己经乱成一锅粥。士兵们提着裤子往西边跑，几个火头军举着菜刀冲在前面，活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
王昊顺着人群方向望去，只见百工坊所在的山坡上升起一团蘑菇状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石味。
"主公！"陈长安提着袍角跌跌撞撞跑来，"百工坊炸了！郑教头和陈姑娘还在里面！"
王昊心头一紧，撒腿就往山坡上冲。百工坊是他秘密设立的技术研发中心，里面不仅有从各地搜罗来的能工巧匠，还藏着他们正在研发的新式火器、战船模型，以及......他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实验。
离百工坊还有百步远，王昊就被热浪逼得眯起眼。三间茅草顶的工坊塌了两间，剩下那间也摇摇欲坠。十几个工匠灰头土脸地瘫坐在空地上，有个白胡子老头正抱着半截焦黑的木尺嚎啕大哭。
"郑成功呢？陈鱼儿呢？"王昊揪住一个满脸煤灰的年轻工匠。
年轻工匠还没开口，废墟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郑成功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月白长衫变成了破布条，活像个逃难的乞丐。他怀里还抱着个青铜物件，看样子是某种火铳的击发装置。
"明公勿忧。"郑成功抹了把脸上的黑灰，露出两排白牙，"新式火铳的试验很成功，就是装药量算错了三成......"
王昊刚要骂娘，废墟另一侧突然传来红娘子的尖叫："鱼儿在这！快来人！"
王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陈鱼儿是他从流民堆里捡来的宝贝，这丫头虽然才十七岁，却在火器制造上有惊人的天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看见红娘子和两个女兵正从瓦砾堆里往外拽人。
陈鱼儿被拉出来时，整个人像是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她怀里死死抱着个铁皮箱子，额角有道血痕，却咧着嘴在笑："主公！成了！连珠铳的闭气问题解决了！"
王昊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下她脏兮兮的脑门："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火铳？"
"不是......"陈鱼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拍了拍铁皮箱，"是您那个'水泥'的配方，我找到合适的石灰石了！"
王昊眼睛一亮。三个月前，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让陈鱼儿试验制作水泥。这要是成功了，海岛上的防御工事就有了保障！
正当他要细问，山坡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戚破虏带着亲兵押来个五花大绑的瘦小汉子："王小子！抓到一个探子！"
那汉子鼻青脸肿，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伤得不轻。戚破虏踹了他一脚："这厮躲在西坡的灌木丛里偷看，结果被爆炸震飞的石头砸晕了！"
王昊蹲下身，盯着探子闪烁不定的眼睛："谁派你来的？李自成？张献忠？还是......"
探子突然啐出一口血痰，正落在王昊靴尖上："要杀要剐随你便！"
红娘子柳眉倒竖，马鞭"啪"地甩在探子耳边："找死！"
"慢着。"王昊摆摆手，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张大牛，去把昨天那个没炸的火药桶搬来。"
一刻钟后，探子被绑在了一个半人高的火药桶上，桶盖敞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火药。王昊拿着一支点燃的线香，在探子眼前晃来晃去。
"知道这是什么吗？"王昊用香头指了指火药桶，"是我们新研制的'霹雳雷'，这一桶足够把方圆十丈炸成白地。"他凑近探子惨白的脸，"现在，你想起来是谁派你来的了吗？"
探子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火药上："我、我说......是闯王派我来打探你们的火器......"
"李自成？"郑成功皱眉，"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研制新式火器？"
探子眼神飘忽："闯王在、在每个大明的军营都安插了眼线......"
王昊心头一凛。这倒是符合历史上李自成情报网络发达的特点。他正想再问，陈鱼儿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主公，水泥......"
王昊这才想起正事，对戚破虏使了个眼色："老爷子，这人交给你了。郑教头，红姐，带上陈鱼儿，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王昊小心翼翼打开陈鱼儿的铁皮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小陶罐，每个罐子里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
"按主公说的配方，"陈鱼儿指着标有"丙"字的罐子，"这份掺了火山灰的效果最好，凝固后坚硬如石！"
郑成功好奇地凑过来："明公，这'水泥'到底是何物？"
王昊神秘一笑，取出些粉末倒在石板上，加水搅拌成糊状："看着，这是能改变战争的神物。"
三天后的清晨，整个大营的士兵都被召集到校场。校场中央立着一堵奇怪的"墙"，只有半人高，表面光滑得像打磨过的玉石。更奇怪的是，这堵墙三天前还不存在！
"弟兄们！"王昊站在"墙"上，靴底敲击出沉闷的响声，"这是陈姑娘发明的'仙泥'，遇水成石，一日凝固！从今往后，咱们的营寨再也不用担心被攻破了！"
士兵们发出阵阵惊叹。有个胆大的伸手摸了摸"仙泥"墙，立刻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真的！硬得像石头！"
王昊趁热打铁，让陈鱼儿演示了连珠火铳的射击。当十发铅弹在五息之内连续射出，将五十步外的木靶打得粉碎时，校场上鸦雀无声。
"这是天佑我大明！"王昊高举火铳，"有这等神兵利器，何愁建奴不灭？"
士兵们的欢呼声震得山鸟群飞。王昊志得意满地环视众人，却在人群边缘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如玥。这位来自江南的才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军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堵水泥墙。
当晚的庆功宴上，王昊特意把林如玥安排在自己身旁。这位气质如兰的女子是他在扬州救下的落难小姐，精通算术和绘图，如今负责营中钱粮账目。
"林姑娘对水泥感兴趣？"王昊给她斟了杯果酒。
林如玥轻抿一口，脸颊泛起红晕："奴家只是好奇，王将军从何处得来这等奇物配方？"
"这个嘛......"王昊正想胡诌，郑成功突然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昊脸色骤变，起身对众人拱手："诸位慢用，王某有些军务要处理。"
审讯营帐里，戚破虏正对着油灯擦拭戚家刀。地上躺着那个探子，己经奄奄一息，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问出什么了？"王昊蹲下身。
戚破虏摇摇头："嘴硬得很，只承认是李自成的人。"老将军突然压低声音，"但老夫觉得不对劲。他右手的茧子位置......像是常年用弓的。"
王昊心头一跳。明军制式弓箭与建奴用的重弓握法不同，形成的茧子位置也有差异。他猛地揪起探子衣领："你是建奴的人！"
探子突然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聪明......可惜晚了......"他嘴角溢出黑血，"我家主子......早知道你们的......海岛计划了......"
话音未落，探子头一歪，再无声息。
"服毒了。"戚破虏掰开探子的嘴看了看，"牙缝里藏了毒囊。"
王昊站起身，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建奴不仅知道他们在研制新式武器，还知道海岛计划？营里有内奸！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红娘子急促的声音："王昊！快出来看！"
王昊冲出营帐，顺着红娘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东北方的夜空被一片诡异的红光照亮，那个方向是......旅顺口！
"烽火！"郑成功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声音凝重，"建奴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