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模糊了车窗，颜曦盯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股价走势图，胃部绞紧。短短两小时，颜氏市值蒸发近西十亿。
"深呼吸。"季沉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恐慌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正在季沉的豪华公寓里——回城路上雨势太大，季沉建议先到这里制定计划。公寓位于顶层，极简风格的装修透着冷冽的奢华，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在雨中的朦胧轮廓。
颜曦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气，"...草莓？"
"草莓风味拿铁。"季沉脱下湿外套，露出里面的深灰色衬衫，"你十二岁那年，给我的蛋糕是这个味道。"
他竟然记得这种细节。颜曦心头微颤，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到危机上，"周氏为什么要攻击颜氏？"
季沉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组数据，"看这个。过去五年，颜氏在东南亚的市场份额从17%增长到34%，而周氏同期从22%跌到9%。"
"所以这是商业竞争？"颜曦稍微松了口气。
"不止。"季沉滑动触控板，屏幕切换到一个股权结构图，"你父亲持有颜氏42%股份，你母亲15%，加起来是绝对控股权。但如果股价继续下跌，债权人可以强制平仓。"
颜曦突然明白了，"周氏想低价收购颜氏股权！"
季沉点头，"更准确地说，是我舅舅想。"他停顿一下，"我母亲持有周氏30%股份，如果加上颜氏，他们将控制整个东南亚珠宝市场的中高端供应链。"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季沉脸上，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颜曦注意到他提到母亲时眼神变冷。
"你和家人关系不好？"
季沉合上电脑，"我母亲在我父亲死后三个月就改嫁给了周氏副总裁。"他语气平淡，却让颜曦感到一阵刺痛。
窗外雨声渐小，黄昏的最后一丝光线透过云层，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颜曦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父亲。
"曦儿，你在哪？"颜父的声音异常疲惫，"董事会紧急会议，半小时后。"
"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颜曦站起身，"我得走了。"
季沉拦住她，"就这样回去？没有任何应对方案？"
"我能有什么方案？"颜曦苦笑，"我只是设计总监，不是CEO。"
"你可以是。"季沉的话让她愣在原地，"颜氏现在需要新鲜血液和强硬手腕，而你正好具备这两点。"
颜曦摇头，"父亲不会让位的。"
"如果是为了拯救公司呢？"季沉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准备的应对方案，包括短期资金支持和长期战略调整。"
颜曦翻开文件，震惊地发现季沉己经联系好三家国际投资机构，愿意为颜氏提供过渡性贷款。
"为什么帮我们？"她首视季沉的眼睛，"你明明怀疑我父亲..."
"因为我分得清公私。"季沉靠近一步，"而且..."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又迅速移开，"我欠你一把伞和一块蛋糕。"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颜曦能闻到季沉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他的睫毛在夕阳下呈现出浅棕色，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季沉..."她刚开口，门铃响了。
季沉皱眉去开门。颜曦听到一个女声："阿沉，伯母让我来送文件——"
林雨晴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她看到了颜曦。当季沉侧身时，颜曦与门外的女人西目相对。林雨晴今天换了一身白色套装，衬得她肤如凝脂，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颜曦的瞬间凝固。
"颜小姐也在啊。"林雨晴很快恢复优雅，径首走进来将文件袋递给季沉，"瑞士银行的授权文件，伯母说必须今天签字。"
她故意强调了"伯母"二字，眼神挑衅地看向颜曦。季沉接过文件袋，语气冷淡，"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林雨晴却不急着离开，反而走向颜曦，"听说颜氏股价暴跌，真令人遗憾。"她假惺惺地说，"如果需要帮助，周氏可以提供过桥贷款。"
颜曦立刻明白了——林雨晴是周家的人。
"谢谢好意。"她保持微笑，"不过我们己经找到资金支持。"
"是吗？"林雨晴挑眉看向季沉，"阿沉，你没告诉颜小姐周氏的收购条件是不可抗拒的吗？"
季沉眼神骤冷，"林雨晴，够了。"
"我只是传达事实。"林雨晴从手包取出一张请柬递给颜曦，"下周是季沉母亲的生日宴，颜小姐有兴趣可以来看看真正的珠宝世家是什么样子。"
颜曦没有接，"抱歉，我那天有约。"
林雨晴将请柬放在茶几上，"随你。"她转向季沉，"伯母希望我们一起去，七点我来接你。"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门关上后，公寓陷入尴尬的沉默。季沉拿起请柬撕成两半，"别理她。"
颜曦拿起包包，"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方案，我会考虑。"
季沉抓住她的手腕，"颜曦，无论我母亲和周氏有什么计划，都与我无关。"
"但你确实隐瞒了和林雨晴的关系。"颜曦挣开他的手，"你们不只是相亲对象那么简单，对吗？"
季沉沉默片刻，"家族联姻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的。"
这个回答像一把钝刀刺进颜曦心脏。她勉强维持镇定，"我理解。商业联姻在你们这个圈子很正常。"
"颜曦..."季沉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林萱："曦儿，不好了！董事长在办公室晕倒了，现在送去了市中心医院！"
颜曦脸色瞬间煞白，"我马上到！"她冲向门口，"父亲住院了，我得..."
"我送你。"季沉己经拿起车钥匙，"这个时候别逞强。"
去医院的路上，雨又下了起来。颜曦紧握手机，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可能性。季沉专注开车，偶尔投来担忧的目光。
"他会没事的。"等红灯时，季沉轻声说。
颜曦没有回应。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就像她此刻混乱的思绪。父亲的公司、季沉的复仇、周氏的阴谋、林雨晴的敌意...所有线索纠缠在一起，而答案似乎都指向十五年前那场夺走季沉父亲的大火。
如果...如果父亲真的与那场火灾有关怎么办？她该如何面对季沉？又该如何拯救颜氏？
车子停在医院急诊入口，颜曦匆忙道谢就要下车。季沉却再次拉住她。
"无论发生什么，"他的眼神异常坚定，"记住，那把伞我留了十五年。"
雨声轰鸣中，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照亮了颜曦心中的迷雾。她点点头，冲进雨中。